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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这个项目压根就没在军部正经备案过, 估计虞竞生自己也知道见不得人,只敢在私下研究。最后还没研究出个四六,反而灭口了一堆人——报告形成的三年以后,实验员纷纷出事;再往后推算不到一年,就是虞竞生升任军部一区研究院院长的时候。 但这个推论的过程, 推测居多、证据太少,只有一个连内容都恢复不了的文件, 定不下来任何罪状。无论邢慷还是邢慨, 显然都在寻找这个关键性的证据,只是纷纷折在了半路。 兴许有人会认为,以现在的结果看,他俩还不如直接弄死虞竞生。顾铎却理解邢家两兄弟的执着, 一则是虞竞生此人不配风光大葬,合该身败名裂;一则是当年的受害人应该还有不少,他们的冤都该昭雪、他们的亲人都该得到一个真相。 探监回来后,顾铎升级了一轮凤凰的配置, 准备用于以后攻破军部的保密系统——至少比用学生的账号安全。 尽管李成双和邢慨都劝顾铎没必要牵涉其中, 他也依旧毫不犹豫地接过调查接力棒。 进到大学校园后, 大多数人都长大了,明白什么叫轻重缓急。他们开始一清二楚地意识到,有些事和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难免会产生关于后果的更多考量,不再像高中那会敢于兄弟义气大过天,能为一声哥们抛弃校规校纪打架斗殴。 可是顾铎仿佛被这种「成长」抛弃了——他尚且浑然不知虞竞生的实验和自己有关。 单单冲着公理正义和个人情谊也要管一档子闲事,没计后果也不辞辛苦。 虞知鸿和顾铎已经发展到了见面就吵架的境地,知道凤凰这次的升级情况,还是来和他讲了讲道理,希望顾铎能先独善其身。 顾铎这回罕见地没与他生气,冷静地听完了所有劝告,沉思片刻。 就在虞知鸿当他把话听进去时,却听他说:“行吧,没想到你也来劝我。你听过「避嫌」这俩字没?造孽的是你亲爹。所以首先,你来劝人别追查,这事就不太妥当。然后呢……行吧,这点算我自己想多了。我总觉着你这人挺好的,就算不能说你是热心肠,那也至少是个讲义气、不干缺德事的。” 顾铎顿了顿,问,“虞知鸿,连你也觉着是我多管闲事么?” “不是。”虞知鸿说,“我劝的是,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顾铎乐道:“嗯,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呢?畏手畏脚等着,看看虞教授能不能哪天忽然一心向佛,自己去找军部出具认罪书?是,这事不一定非得我管,但谁都不管,肯定解决不了。为什么不能是我?” 虞知鸿和顾铎越谈越崩,说到最后,顾铎先把自己气着了,于是口不择言起来,甚至说出「你该不是怕连累自己」这样的话,实属挺过分的。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虞知鸿终于也不堪忍受,对他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不知是不是顾铎有几分运气,他着手追查虞竞生的事情后,还真叫他顺风顺水地翻出不少蛛丝马迹。 譬如虞竞生之前注射给虞知鸿的A393禁药,那个极不人道的研制过程就和虞竞生有关。研制药物的实验室将半成试验品直接用在人的身上,那些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全部来自虞大教授的推荐。 顾铎顺藤摸瓜,找到了实验受害者的联络方式,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口述笔录及联系记录,还有虞竞生当年招募药物研究志愿者的公告。他把证据打包在一块,匿名发送到军部。 军部没有包庇,当即开始了一轮旧事审查。可惜最后查出的结果不尽人意——虞竞生只是代友人寻找药品实验志愿者,并不知道实验的什么药,实验怎么进行,说是试药也行、说是辅助实验也行;而受害人垂涎于实验室给出的高额报酬才以身犯险。 虽然其间有文字游戏欺瞒,责任也归不到虞竞生头上,且实验室也额外支付了赔偿费用。 顾铎让凤凰跟进了整个调查过程,可以说军部没存在任何徇私的可能,纯粹是虞竞生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 受害人得到判决结果后,颓然不已地找到顾铎,解释自己没掉进钱眼里,当年图的明明是志愿工作经历。 顾铎查过他的家境,知道这人不至于为了蝇头小利就不惜代价,但对方实验室和虞竞生留下的聊天记录都谨慎极了,显然不能翻案。 安慰一番后,顾铎向这位受害人告别。他俩打的是视频电话,切断通讯后,顾铎总觉得还能看见视频里那一堆堆的药、还有受害人糟糕的病历。 而且因此想起了虞知鸿。 虞知鸿也一样被注射过A393。 尽管很久没见虞知鸿因药物反应出状况,顾铎仍旧放心不下。这事不能问李成双和方思涛,那两个家伙一准会当叛徒,告诉虞知鸿。顾铎就让凤凰查起学校的摄像头,准备着亲自看一看。 凤凰却制止道:“我虽然能够入侵到学校的监控而不被发现,但我更具有提醒你不这样去做的义务。关心同学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非常事宜,你不该采取非常手段,更不应该将非常手段当做常规手段使用。顾铎,俗话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是很有道理的。” 顾铎总嫌凤凰话多,完全懒得搭理。这次他却没切静音,听完以后,把入侵寝室区的进程取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