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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天飞舞的绯红合欢花中,那人回首惊讶、愣神片刻,下一瞬眉角眼梢都是动人笑意,衣带翩跹朝他飞身扑来。 是白黎。 这个名字让寂不恹心头一暖,如光驱散了黑洞; 就连周身的血腥味也都散开,只闻得到白黎扑在怀里时的清新干爽的阳味。 寂不恹眼神顿时清醒,深幽的眼里似万古长河无波无澜又闪过一丝暖意。 “你又输了。” 寂不恹看着另一个满脸恨意的自己说道。 那「寂不恹」不甘心,眼角青筋暴起:“难道你就这样放过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仇人折磨自己?” 寂不恹回头,只见「他」被人强灌药水,呕吐痉挛不止,还被两人架着殴打说浪费了汤药。 寂不恹嘴角划过一丝冷意,“这种小把戏激怒没用。” “既然你是心魔,也能看到我曾经做过的事情。” 寂不恹说完,抬手画面一挥,只见暗黑中药王谷火光不断; 宗门弟子像是失魂似地相互残杀,血色染红了夜空。 他再次看着他屠药王谷的场面,心中仍然觉得愤怒,仇恨滔天。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血流汇成血泊,听着耳边凄厉惨叫声,仍觉得远远不够解恨。 仿佛要杀光天下所有的人才能泄恨。 当寂不恹这般开始入魔的想着,一个种子落在他脚边,瞬间发芽变成一颗巨大的梨花树。 一瓣雪白的梨花落在寂不恹隐隐发红的眼角,破碎又危险。 寂不恹愣神,鼻尖传来清香的气息,眼角轻柔的触感让他瞬间回神。 他手指取下眼角的花瓣,心底有一丝悸动悄然破闸而出。 血水飞溅,如雨撒在药王谷的每一个角落。 一片动荡恨意飘摇的血光中,一树白梨花下护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寂不恹静静地看着梨花,第一次想倾述自己的过往。 他是如何在一次次鬼门关艰难求生的; 又如何自己偷偷学习药理炼制毒药,暗中修炼渴望变强。 他抬眼看到一片雪白的花瓣上溅了一滴血沫,手指轻轻拂过花瓣,眼底荡开了温柔的笑意。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小木马,用红绳系在褐色的梨花枝头。 一腔仇恨倾诉欲望最终化为嘴角一丝浅笑; 寂不恹的识海中,剑气嗖嗖的古战场角落里,一颗巨大的梨花树正悄然灿烂盛开。 心魔看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寂不恹会失去一段记忆。 寂不恹刚才滔天的仇恨,连他都给镇住了。 要是寂不恹没失忆,这世上怕是要被搅得天翻地覆,出一个嗜血杀神。 他甚至隐隐有个猜想,寂不恹的记忆不是他自己承受不住戾气痛苦选择遗忘的,而是上届的手段干预。 心魔想到寂不恹曾经渡劫失败,那道空中传来的声音:还不是时候。 这下便能想通了,一旦寂不恹回忆起从前,变成嗜血的疯子连上届都不敢收。 所以只能将寂不恹记忆强制封印,让他再遇见一些人和事,心中有善念后才能渡劫飞升。 无相心魔想到这里,心中愤愤,不管寂不恹在上届是什么身份,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次成为飞升渡劫的磨刀石! 寂不恹的身体,他夺舍定了! 他曾经以为寂不恹的心魔在于这段惨痛充满仇恨的过去; 现在看来,他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 无相心魔这般想着,已经悄悄施法,而梨花树下的寂不恹悄然不知。 他三番五次被寂不恹破了幻境,可见寂不恹心思敏锐; 于是这次他悄悄改了寂不恹的性子。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梨树下发呆?” 一个少年一身白衣,眉眼稚嫩可爱,正疑惑地看着陌生人。 寂不恹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我叫白黎,你叫什么?”白黎看着瘦弱纤长的孤僻少年问道。 寂不恹摇头,黝黑的眼眸里盛着一树梨花,面看着冷,但细看有些温柔呆愣。 白黎问不到结果,上下打量着寂不恹; 而寂不恹竟乖乖地配合白黎目光转身旋转方向。 白黎噗呲一笑,露出小虎牙,“虽然有些呆,但是看着听话,你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家吧。” 寂不恹面无表情也不做声,白黎也不在意,便朝回走去。 走到一半,白黎没听见身后动静,皱眉回头,发现那人远远的跟在身后才又笑了起来。 白黎的家是一个土坯茅草屋。 他是孤儿,活到十六岁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房子虽然简陋,但是白黎在旁边种了一排梨花树,还从山上砍了竹子围了在草屋周围。 “喂,我这里虽然破小,刮风漏雨,但总之是我的地盘啦。你可不能嫌弃。” 白黎站在门口看着慢慢跟上的黑衣少年,强势地说道。 白黎见他还是杵着,撇撇嘴,嘀咕道,“连个头都不会点。”点个头认同他会很难吗? “木头。”白黎朝寂不恹小声说道。 少年茫然的眼里有一丝波动,他开口声哑道,“木头?”我叫木头? 白黎翻了个白眼,果真是个木头,他瞅了少年一眼,慢慢朝他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