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已成魔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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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紧咬着它,不肯放松,每一瞬都妄图拽住他们,然而大黑马拖着两个半人,速度竟比洪水还快上几分,箭一般地往西边冲去。 不只是大黑马。 沿途有更多搭救了村民的马队聚拢,一路向着矮子丘而去。在洪水胁迫下,便是马匹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数百马队带着冲上了矮子丘。 勒马回头去看,那波大浪拍上了矮子丘,又被迫分开朝着两侧奔涌。狄边平被阚玉凤救着,已经踉跄跑过来,抖着手抱着英子,对赵渊跪地道:“多谢郡王爷!多谢郡王爷!” 可狄家算是幸运的,这波浪后,张亮堡所在之地大浪褪去,村落面目全非,下半截混在泥泞浑水之中。有来不及逃难的村民,尸体多半掩在泥中。 矮子丘上数百人,有人跪倒在地痛苦嚎哭起来:“娘啊——” 接着哭嚎声成了一片。 哭爹喊娘,呼唤儿孙。 惨状不能一一累述。 那悲恸哭泣声,像是成了一首哀乐,竟与曾经谒陵之乱中的惨叫汇成了一处,一刻不停地直敲赵渊心房。 赵渊回神:“凤哥!将人数清点一下来报。” 阚玉凤领命,清点完人数,过来回令道:“郡王,救出八十一个人,我们自己的兄弟折损三人。然后村民里还带出一个人——” 他一挥手,陶少川就拽着一个人扔在赵渊脚下。 竟然是张亮堡把总张一千。 张一千一身泥泞,连眼睛都睁不开,在地上趴着叩头:“庶人饶命。” “你不在大堤上待着,为何在这里?”赵渊问他。 张一千哽咽道:“金、金公公要炸大堤,末将听了害怕。可末将也没办法啊,只能跟着他去。可我妻儿家人都在张亮堡啊!我就让下面人少放了些火药,引线还没点着就跑回来了!” “既然知道金吾要炸大堤,为何不阻拦。就算阻拦不成,回了村子为何不预警?”赵渊问他。 “我、我……末将我……”张一千神色仓皇,“大堤将炸,逃命要紧啊!我一家十几口人,还有金银细软……” 陶少川年轻,听了气笑了:“你家人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不是命?你这种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小人!亏你还是个当兵的。” “我父亲七十有三,还有三房妻妾,五个孩子……把总的家人也是人,把总的命也是命。”张一千哭着喊冤,不服气强辩道。 “还嘴硬!”陶少川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阚玉凤躬身抱拳,问赵渊:“请郡王爷处置。” 赵渊看向矮子丘上张一千那一家无损的老小,还有仓皇间摔倒裂开的箱子,里面露出金银细软。 他问阚玉凤:“按照大端军法,这种贪生怕死、罔顾百姓性命的苟且偷生之辈,该做何等处置?” 阚玉凤回道:“按《大端兵律》,此等主将不固守城池,临阵先退而脱逃者,斩。” “张一千,你可有话说?”赵渊问他。 张一千一怔,终于意识到赵渊平静言辞间的决心,巨大的恐惧袭来,他疯狂叩首,痛哭涕流,抖如筛糠:“郡王爷饶命!郡王爷饶命啊!” 这次的饶命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可陶少川一拽着他往前几步去了空旷之地,在他哭喊声中,拔出腰间苗刀,一刀往下,他那颗项上人头便滚落在地。 鲜血“哔呲”冒着,却没有人多看一眼。 “金吾在大堤上?”赵渊问。 “村民说看着他跟廖逸心去的。”阚玉凤回道。 赵渊行走还不曾完全自然,他走了几步,身侧臂膀被人搀挽。他侧头去看,谢太初不知道何时,已走到他身侧,傍着他,让他不至于举步维艰。 二人走到了矮子邱边缘,远处的黄河隐约在昏暗的雾气中看不清楚。 气候更寒冷起来。 天空中零星的雪花变大了。 “金吾已丧心病狂,绝不会就此收手。”赵渊对他道,“得在第二次炸堤前阻止他。” “好。” 赵渊浅浅一笑,回头对阚玉凤说:“凤哥,你挑一百精骑,随我去黄河大堤。” “是!” 阚玉凤回头传令,不消片刻,便已经携陶少川与其余百骑精兵整装待发。 大黑马已经踱步而来,他上马又将赵渊拽入自己怀中坐好。 赵渊摸了摸大黑马的鬃毛:“是匹神马。” “殿下练好了骑术,未来便可自驾一骑。”谢太初道,“想必大黑也愿意驮着殿下闯南走北。” 他一拽缰绳,大黑马嘶鸣一声,从矮子丘上俯冲而下。 后面一百骑精兵亦随后而来。 矮子丘下泥泞深达数尺,踩上去便要往下陷。 可无人畏惧。 大黑马后蹄发力,猛然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远处岩石上,然后并不停息,灵巧犹如插上了双翼,在岩石间来回跳落,随后冲入了已成泥沼的张亮堡,在屋顶上跳跃飞驰,带着身后百来坐骑冲向黄河大堤! 第40章 斯人有亲(修)二合一 大黑马率领众骑急速在洪水过境的黄河西岸急驰,不消片刻便已看到了炸开半个豁口的大堤。 与此同时,自北方又有一队骑兵飞驰而来,高挂“步”字大纛,乃是步项明的骑兵。 步项明与骑行中急道:“金吾丧心病狂,要炸大堤!” “我等正是为此而来。”谢太初答他。 两队人马汇成一处,转眼便到大堤下。 那豁口中还在涌出水流,只是坍塌并不够大,已被瓦砾堵住。 大堤上下有数十人正在重新布置炸药。 金吾正站在大堤之上,周遭站了四五十私兵看护。大堤外围亦有二三百人眼看他们来了,私兵已经起了守势,竖起长枪盾牌,将金吾等人团团围住。金吾尖着嗓子在大堤上怒斥:“你们是哪里来的兵卒,是不是步项明的兵。” 这一行人早就看过了人间惨状,心中憋着怒火,只争分夺秒要在再炸大堤前将金吾等人制服,没人与他对话。 然而金吾的私兵装备精良、平日训练有素,人数又众多,以盾牌长枪负隅顽抗,一时竟动弹不得。眼看大堤炸药已经全部装填完毕,有人做了引线直到金吾脚下。 炸药装填数量远超之前那次数倍。 若大堤被炸,莫说堤上数百人,更遑论整个宁夏镇,必定生灵涂炭。 廖逸心扬起火把,下一秒便要点燃引线,就在此时,一支箭羽瞬息抵达,射下他手中火把。 众人去看。 谢太初真放下弓箭,他怀中赵渊亦落在了金吾严重。 “赵渊你一个被废的庶人,哪里来的兵?这是要造反?!”金吾质问。 赵渊并不理睬,他环顾四周,急观战况。 “现下鞑靼铁骑已冲过镇北关,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不去杀敌保卫家园,却非要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背后就是宁夏镇四十七堡,全是平头百姓!炸了大堤,这后面数十万人就要死!”赵渊大声疾呼,“谁炸大堤,便是宁夏千古罪人!” 那些私兵多是宁夏本地人,被说中了心思,自然气势便短了两分。 谢太初已经瞅准时机,拔出长剑,引马跃入人群,寒光闪烁间,鲜血飞溅。私兵竟然被他硬生生撕裂一条口子。 步项明、阚玉凤与陶少川紧跟在后,从口子里一拥而上,冲入人群,左右劈砍,丝毫不顾及刀枪无眼。 私兵阵型已散,军心动摇。 “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赵渊又道。 “郡王爷有令!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阚玉凤大喊。 他喊声一起,所跟铁骑纷纷嚷嚷起来:“郡王爷饶尔等不死。” 这般的不要命,已然让人怕了。 又被质疑炸堤之事乃是倒行逆施,更是少了底气。 如今这会儿私兵头目转瞬被砍了两颗,瞬间私兵便似洪水一般轰然溃散。 大黑马飞升而起,踩着私兵们的盾牌,几个跳跃便冲上了大堤。 “廖逸心,快点炸药!”金吾便往后退便责令。 可周遭自家私兵全都散开,与敌人混在了一处。 “来人,给我拦住!拦住!”金吾在乱斗中又慌乱道,可并没有什么用,谁敢拦? 私兵分开两侧,中间畅通无阻。 谢太初已经策马上前,不等金吾及周围私兵反应,扬马便踏,将他踹倒在地。 与此同时廖逸心亦被阚玉凤压倒,剩余在装着炸药的众人便已经被纷纷制服。大堤上的明火,被统统扔进了黄河。 金吾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他头晕眼花,狼狈不堪,半晌才被人拽了起来,他也不看是谁,一把甩开制服他的人的手臂。 “咱家是宁夏监军太监,司礼监正经差遣大臣,身份尊贵!手里拿着御旨!谁敢冒犯咱家便是冒犯天威!回头就定你个大逆不道的死罪!”金吾怒道。 周遭士兵便都停了下来,原地踌躇,无人敢再上前。 他踉跄走了两步,眩晕的感觉终于渐去,瞧清楚了周遭那一圈有所忌惮的士兵们,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咱家现在便要炸大堤御敌。谁敢阻拦?!” 赵渊已在谢太初搀扶中下马,瞧见金吾张狂肆意,顺势便拔出谢太初腰间短剑。 魔剑一出,阴沉的天光中,通体猩红,寒冷狰狞的邪意便散发出来,说不出的骇人。 他松开谢太初,一瘸一拐地上前。 腿脚虽然并不利索,可内心却坚定之极。 步项明早就对金吾厌恶至极,见赵渊此等姿态,已率先冲上去押着金吾反拧手臂。 金吾怒斥:“你们胆大包——” 他话音未落,赵渊一剑插入了他脖下三寸出,金吾脸色大变疯狂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