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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他赤脚踩在光秃冰冷的灰白色山崖上,被一个白衣素袍的青年牵着,一点点靠近山崖边。 这个世界很慢,好像被人按下了减速键,动作、感觉、思绪......除了回响在天际深沉而辽阔的音色,其他的一切都十分缓慢。 修被青年拉着,他想看清青年的脸,视线中的青年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虚影,他想喊,想叫住青年,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手背浸染上一片血色。 “我流血了?” 修仔细看着手背上不断蔓延的血,那不是他的血,是青年的血。 “喂,你受伤了。” 修还是发不出声音,他抬眼看向青年,青年干净的白袍被黑色的污浊侵蚀,鲜血布满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脚步踉跄仿佛随时可能倒下,但他拉住自己的力度丝毫不减,离山崖越来越近。 “喂,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修焦急的发问,身子忽然变得沉重,像灌满了铅块,他迈不开双腿,视线被大片大片的红与黑覆盖。 ***,恐慌,绝望...... 无名的心慌占据了修的思维,熊熊大火吞噬了山崖下的城镇,滚滚浓烟遮蔽了穹顶,无处可退,摆在修面前的只有一条绝路。 终于,青年将修带到了山崖边,被鲜血模糊的身影抓住他的双肩,青年的双唇在动,修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的语气中的诀别和不甘。 青年抓住修的手,一颗白色的小球出现在手心,青年握住修的五指,让他攥紧小球千万不要松手,然后抱住了自己。 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惶恐融化在青年的怀抱中,可片刻的温暖后,修的世界向后倒去,望着青年消失在喷涌的火舌之中。 “修,活下去......” 青年的声音伴着悠远的哀鸣,消散在呼啸的海风和浪潮之间:“就算只剩你一个,你也要活下去......” “不,不要,不要走!” 修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他的前额鬓角,粗糙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部。 阳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四周很安静,没有大海和风声,也没有青年的身影。 修闭上眼,头贴着地面,深深叹了口气。 “醒了?” 修睁眼,看见一头被阳光照得如火般的红发。 “是你,”修又闭上了眼睛,“吓我一跳。” “该说被吓一跳的人是我才对,”赛特盘腿坐在地上,悠闲的抖脚,“也不知道是谁,从刚才起就在喊‘不,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 修垂着眼角,想起刚才的梦,心底涌上一股没落和哀伤。 “诶,你又做噩梦了。” “又?”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第一次做噩梦,”赛特挪着屁股上前,“梦见什么了?” “与你无关。” 修缓了口气起身,却发现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重如千斤使不上力,他底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从颈到肩再到双臂被一指粗的麻绳捆绑,双手向后缚紧,双脚也被绳索捆了个结实,如同待宰的羔羊。 赛特也跟他一样被五花大绑,但他不知如何挣开了双腿的绳索,能坐起身跟他说话。 “我,是谁绑的我?” “还有谁,”赛特冷笑,“你救了别人,这是别人的报恩方式。” 修只记得在餐厅里,赛特摘下帽子自爆身份,准备要挟默里一家,他拽着赛特准备离开,然后...... “***!” 又是下药的计量! “行了,你有功夫在这骂人,不如赶紧想办法挣开绳索逃命,再耽误下去,军方来人上门取件,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修试了好几次,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挣不开绳索:“不,不行,我使不上劲。” “你不是有异能吗?” “力气都使不上,还有什么异能。” “安眠药加上微量的肌rou松弛剂,这老东西把自己用的药下酒里了,”赛特了然的点点头,“估计一进餐厅,他就认出我是通缉犯,然后趁去厨房拿酒的时候,把用来治腿伤的药下到了酒里。” “你们怎么能这样!” 门外突然传来默里的声音。 “默里,你怎么对你爸爸说话的!他们俩都是很危险的通缉犯,这次要不是你爸爸,说不定我们家......” “不可能!”默里斩钉截铁的说,“修救了我,也救了佣兵队的人,妈,你当时也在车上,你应该最清楚!” “默里,你清醒点,”默里的父亲厉声呵斥道,“他们俩是通缉犯,一个是臭名昭出的土匪,一个是来路不明的流浪汉,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人往家里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图谋不轨,现在被锁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就是我们。” “不会的,修不会这么做,”默里梗着脖子说,“他要是图谋不轨,就不会帮我们摆脱土匪。妈,如果不是修拦着你下车,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天真,他们俩个明显就是一伙的。” 修和赛特对视一眼,彼此不屑的甩开了眼神。 默里似乎动摇了,语气逐渐弱了下去:“可是,他阻止了红尾蝎......” “就因为他们是一伙的,所以他才能劝退红尾蝎,”默里的父亲说,“默里,爸爸不是不相信你,但你自己想想,一个流浪汉,一个土匪,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熟络的勾肩搭背,形影不离,你不觉得蹊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