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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钊见他说不出个一二三,转头看向刑应烛,寻求场外援助道:“一般苦主不要报恩了的话,那怎么办,还得硬报吗?” 刑应烛在手机上看了半天法治在线,这半晌终于懒懒地挪动了一下,从雕塑的状态里活络过来,瞥了一眼盛钊。 “那就不报。”刑应烛的嗓子有点哑,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似的,喘了口气才说道:“苦主都抹账了,不还也无所谓。” “……你是不是不舒服?”盛钊知道他要面子,没在胡欢面前问他的伤,只是有点担心地说:“要不咱们先回去?” 刑应烛摇了摇头,把瓶底儿剩下的一点可乐喝干净了,又去接着看他的法治在线了。 盛钊一看就明白,刑老板的意思是先把这狐狸崽子解决再说。 “那就不报算了。”盛钊像个居委会调解大妈一样,苦口婆心地说:“反正你也不习惯跟他一直跑,正好回家去得了。” “那不行!”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狐狸崽子的哪根神经,胡欢噌地一下坐直了,差点把桌上的餐盘碰掉地下。 “我……我得报!”胡欢支支吾吾地说:“我上辈子把他害死了,这辈子得弥补啊,做牛做马也得对他好。” 胡欢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替张简难受,上辈子明明是他救了自己,这辈子再遇见,他对自己也一直都不错。明明是个准天师,但在他这种妖怪面前却一直没什么架子,出差给补贴,还给加班费,平时吃穿住行都很好说话,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在自渡寺里,从知道自己办错事儿那一刻开始,胡欢心里的愧疚和后悔就没停过。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张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弥补人家光鲜亮丽的一生。 “……我好对不起他啊。”胡欢垂着头说。 旁听了半天的刑应烛:“……” ——这狐狸崽子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刑老板听了半天,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手机往桌面上一扣,清了清嗓子。 胡欢对他有天生的种族恐慌,一听他有了动静,下意识正襟危坐,不着痕迹地离盛钊远了一点。 如果盛钊能像张简一样观妖视鬼,这时候就会看到,这狐狸崽子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大大大佬——”胡欢磕磕巴巴地说:“您说。” “要去报恩就滚去报。”刑应烛简单粗暴地说:“他可以抹账,你也可以不接受。” 胡欢:“……” 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幼崽愣住了,只觉得这种“强买强卖”的手段从刑应烛嘴里说出来,颇带了几分凶狠气。 “我懒得跟龙虎山多打交道,你要是跟准天师还有什么不清不楚没完没了的交缠没解决,那就别回来了。”刑应烛语气冷冷地说:“省得给我找麻烦。” 这话听起来就太不讲情面了,胡欢被刑应烛吓愣了,第一反应是继张简之后,刑应烛也不要他了。 盛钊也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他脑内的“刑应烛语言翻译器”就自动启动,转瞬间把这句话翻译成了友善一些的正常社交语言。 “他说让你去找张简,等哄好了他再回家。”盛钊惊喜地推了胡欢一把,说道:“应烛的意思是不计较你的门禁了——你还不去当面找他道歉!反正龙虎山又不收狐妖!” 胡欢被盛钊推了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站稳了,第一眼先去看了刑应烛的表情。 刑老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垂着眼睛把手机揣进兜里,借着袖口的遮掩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腕上那个丑了吧唧的蝴蝶结。 胡欢属于狐族的机敏终于上了线,机灵了一瞬,湿漉漉的眼睛顿时一亮,感激涕零地看了刑应烛一眼,一边说着“谢谢大佬”一边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店门——还差点撞到烧烤店门口的灯箱上。 盛钊托着下巴目送他远去,笑得停不下来。 “捡了个乐子?”刑应烛凉丝丝地问。 盛钊:“……” 坏菜了,只顾着笑话胡欢,忘了这尊煞神了。 “没有。”盛钊一秒变正经,连忙说:“我是在得意而已。” 刑应烛付了账,从桌后站起来,,随口问道:“得意什么?” “得意你宠我呀。”盛钊绕过来扶住他,笑眯眯地说:“很给我面子,很好说话,超棒。” 盛钊说着,狗腿地给刑应烛掀了一下门帘,让他老人家先一步出了门。 刑应烛回头看了他一眼,屈指弹了他个脑瓜崩,说道:“你就这点出息。” “人生在世不如意。”盛钊摇头晃脑地说:“容易满足一点,日子也过得轻松。” 刑应烛也不知道说他心大还是什么,只能一笑代之。 “不过话说回来,胡欢也是够糊涂的,报恩还能报错人。”盛钊叹了口气,感慨结束后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眼睛晶亮地看着刑应烛,问道:“哎……别说,有没有可能咱俩前世也见过,你也认错人了?” 盛钊眼睛贼亮,面露期待,看起来非常想来个再续前缘,可惜刑应烛一开口就打破了他的浪漫幻想。 “你当我是胡欢那种毛都没长齐的狐狸崽子?”刑应烛反问道。 盛钊:“……” 好像确实,盛钊想,刑老板的雷达敏锐度还是可靠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盛钊惋惜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