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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还准备了什么么?”严锐之问。 毕竟贺年刚才说的是自己没忍住,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骤然告白。 贺年果然笑了,很开心的模样,炫宝似的问他:“那您要看看么?” “不过可能有点粗糙,”贺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朋友说还挺土的,您别取笑我。” 严锐之轻轻摇头。 贺年便领着他:“那我们去餐厅?” “好。” 严锐之其实不知道贺年是怎么准备的,也可能的确是今天是工作日,时间又太晚,没有太多游客。 餐厅只开了一半的灯,看上去一副快要打烊的样子。 贺年带着他进去,既然都说开了,他便很坦荡地承认:“我当时其实是想亲手做的,但我厨艺还没练好,我怕失败,就干脆还是带您来餐厅了。” 两人本来就一起生活过,严锐之的喜好贺年当然知道,自己小跑着去跟侍应生说话。 有穿着玩偶服的游乐园角色朝他们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做着动画里才有的动作,然后朝严锐之鞠了一躬,绒布做的玩偶的手伸出来,上面放了一块糖。 他不知道这样的项目是不是对每位客人都有,严锐之微微怔住,不知是因为被当做小孩哄而惊讶,还是窘迫。 只是要是让玩偶僵太久也不好,他还是伸出手,拿走了玩偶手上的那一颗糖。 葡萄味的,咬开里面还有柔软的流心。 他向玩偶微微一点头,玩偶就兴奋地摇着短短的尾巴朝他招手,然后离开。 而在玩偶离开后,原本就有些昏暗的餐厅灯光又灭了两盏。 严锐之抬眸,贺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餐厅的右边去,那里有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上面放着寥寥几张琴谱。 贺年隔着半个大厅遥遥跟他对视,然后露出笑容。 很快就有悠扬的琴声传来。 他不知道对方竟然会这个。 贺年演奏的时候很专注,严锐之只能看见他微低着头的侧脸,和在琴键上穿梭的双手。 流畅而沉静的音符从他的手中流淌出来,不是热烈的告白曲,而是安定、温和的。 等一曲结束,贺年便很快起身,朝他这里走过来。 刚才太出神,严锐之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推上来了一个蛋糕。 贺年站在他身侧,说了刚才自己弹的曲子。 Noe No. 9 B Major, Op. 32, No. 1,肖邦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贺年弯着眉眼:“这首曲子都是温和镇静的行板,我觉得它很像你。” 后面那一段的旋律变化也是。 但贺年没弹完,后面半句话也没说。 他坐下来陪严锐之吃饭。 两人都不太有胃口,但严锐之还是把蛋糕吃了一半。 “我小时候学过,现在偶尔练练,还好没太生疏。”快结束的时候,贺年对严锐之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要到现在才表白的。” “不过我还是想再说一次。” 像刚才在海盗船冲动倾诉时一样,贺年很郑重也很认真地说:“严锐之,我好喜欢你。” “我刚才说的那些仍然有效。”贺年望着他。 “我都想好了,要是在餐厅你没有答应,也没关系。” “我买了玫瑰,在你车的后备箱。” “你还想去看看吗?” 最后他们没有再玩其他设备,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停车场。 没想到几小时后再来这里,心境会迥然不同。 他在生日这一天接受了一场不符合节日风格的告白,有游乐园,有烟火,有钢琴和蛋糕,像无数电视电影里刻画的那样。 贺年走在他前面,一声轻响,他的后备箱打开,里面铺了一小片娇艳鲜红的玫瑰。 即使贺年再怎么沉稳也还是个大学生,他站在后备箱前,即使不再说告白的话,却依然眼珠不错地看着他。 只是这一次没有工作人员替他们解围,没有玩偶过来送糖果。 严锐之看见贺年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向前走了一步,对他说:“严总,我送你回家吗?” 他说着,像是没忍住一样,打破了自己说着想要等待的承诺,小心地拉了一下严锐之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碰到严锐之微凉的手指。 他到底沉不住气,想要快一些知道答案。 大家都懂这个动作的含义,而严锐之触到那一点温暖,还是缩了一下手,紧张地蜷了一下指尖。 尽管不算拒绝,但含义已经足够了。 可怕的沉默又重新袭来,像一个不请自来的讣告。 贺年眼神一黯,但还是懂事地放开了手。 “我知道了。” 贺年低头看着严锐之重新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动静。 “没事,我其实也知道不会成功,但就是没忍住……”贺年站在停车场里,声音空荡荡的。 他扬起脸对严锐之笑:“我就是,试一试。” 在某一瞬间严锐之觉得自己很卑劣。 明明对方都已经剖白心意,自己没有给出回应已经不够坦荡,却还要让对方先给自己找到台阶。 此后再也不能刻意地装作一无所知,不能忽略对方一尘不染的满腔热情。 他再一次觉得郝帅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害怕,就是封住自己不去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