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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文继母养儿日常 第96节

    没成想,这世间竟还有奇女子,能自己开设书院?那当先生、当学生的,竟都信服她?

    还有那书院大比,旁人可能不知道,她家跟读书人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这个。

    参加书院大比的门槛虽然不高,可一个只有几人的小书院参加后居然还能和其他书院交好,那必然有出挑之处,需要另当别论。

    无奈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确实不方便打听太多,崔五娘就强压住自己的好奇心,道:“我不瞒你,早些时候这宅子我买下后,不信邪,让家里人去住过,虽未闹出什么人命,但也是大病了一场的。”

    一边说,她一边观察沈翠的面色,见她面不改色,显然并未改主意的模样,对沈翠的好奇和赞赏不由又上了一层。

    她遂也不多说什么,接着道:“你若是真喜欢那处宅子,就这样。契书改上一改,不签一年了,先签三个月的。”

    三个月就是十五两银子,这也是她的一片好意——因为如果沈翠他们住下后真的遇上了诡异事儿,反悔不租了,也只是亏了三个月的租子。不用像前头那样,一亏就是一整年的租金。

    “这……这不大好吧。”牙人在一旁插上了话,“三个月的契,时间也太短了一些,回头二位还要再签订新契。”

    牙人的佣金跟后世的中介一样,是按着交易额来抽成的。

    五十两的契,他能收取五两银子的佣金,也不枉费这大热天忙前忙后跑几趟。

    换成十五两的契约,那就是只挣一两半的佣金,而且牙人其实也觉得沈翠他们后头肯定是要搬走的,并无再续约的可能。就算后头续约,也只需要崔五娘和沈翠双方自己签,并用不到他们牙行了。

    “那就还按着一年签?”沈翠虽然感谢对方的好意思,但其实还是想长租——毕竟这种好事儿实在太难得。虽然崔五娘看着不像是那等会坐地起价的无良之人,但还是白纸黑字的契书更让她心安。

    崔娘子也是玲珑心肝,当下道:“那就按着一年的时间定契,但写明三个月后你们随时可以退租,租金也按季度来交。至于牙人的费用,我还按着前头说好的给。”

    她快人快语,做起事儿来比沈翠来雷厉风行,话音落下她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牙人,那牙人就不敢再置喙,立刻去修改契书,一式三份。

    而后便是三方共同画押,沈翠和崔五娘每人留存一份,第三份留在牙行,由牙行保存。

    手续结束之后,沈翠和崔五娘肩并肩往外走,崔五娘还出言邀请,说她知道附近一家卖冰碗的铺子,正好结伴去吃一碗消消暑。

    个把时辰相处下来,沈翠也对豪爽干练的崔五娘颇有好感,但她还是不放心梅若初,想回院试考场外头候着,就给婉拒了。

    也是不巧,正说着话,天边轰隆隆传来一声雷响,眨眼的工夫,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夏日里总是不缺雷阵雨的,但沈翠看头顶云头浓重,就知道这一场雨怕是短时间内停不了了。

    她和胖儿子虽然打了一把伞过来,但这样大的雨,一把伞就不顶用了。

    崔五娘就道:“我家马车大,你们去哪儿?我捎你们一程。”

    沈翠看着光幕上的时间,此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快到院试结束的时间,沈翠便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好意,而是道:“我们要去院试考场外头接学生,不知道和您同不同路?”

    崔五娘一听这话都不由惊讶道:“若我没记错,今天是院试复试的日子,你家学生都进第二轮复试了,就这样你还说是小规模书院?还真是谦虚。”

    沈翠微笑着颔首,“是学生自己出息。”

    “我正好要回文昌街的书局,顺路的,咱们这就走,别耽误了你接学生的时辰。”崔五娘没再同她打听什么,邀请沈翠和穆二胖一道坐上马车。

    如她所言,崔家的马车确实宽敞,坐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穆二胖先让沈翠上去,他后头再上,上去之后,他目不斜视地坐在最外侧,然后面向外头,只把背影留给她们,顺带也能挡一下车帘缝隙飘进来的水汽。

    崔五娘见了,忍不住对沈翠道:“你不愧是能开书院、当山长的人,这也太会教孩子了。我家里的弟弟、侄子像他这个年纪的,都皮得不像话,莫说是照顾长辈了,不上房揭瓦就该偷笑了。”

    当娘的没人不爱听人夸将自家崽子的,沈翠抿唇笑道:“您家家大业大,养出了孩子率真的性情。我们普通人家,大概就是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cao心的事儿多了,便也比同龄人成熟些。”

    崔五娘混迹商城这些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她也算有些手段,只要想跟人结交,总能摸到人家的脉门。

    不是她要以出身来区分人,但确实这世间常情便是出身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和性格。

    今遭认识了沈翠,则又让她觉得前头自己想错了——看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只是普通百姓出身,但谈吐气度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家子气,一直是落落大方的。

    崔娘子是真起了结交之心,便道:“不知道你家准备何时搬到那宅子去?到时候我备上贺礼去贺一贺,沾沾喜气。”

    这个时代搬家动土是件大事,讲究些的还要看黄历来决定。

    沈翠并不准备大办,就说:“大概是要等院试结果出来,我们一行人回县城收拾一番,过完中秋再过来了。您也不必准备什么贺礼,到时候若得空,便过来喝杯水酒。”

    说定之后没多久,马车也就到了考场附近。

    崔娘子让侍女下去帮着撑伞,一直把他们送到茶摊上和劳不语汇合才离开。

    “山长怎么去了这么久?可还顺利?”劳不语手边多了好几把雨伞。

    前头下雨之后,有机灵的小摊过来兜售了,他便买了几把。本来还准备寻到牙行去给沈翠和穆二胖送伞的,没想到他们后脚就回来了。

    外头也不是说话的场合,沈翠就道:“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一切顺利。”

    他们这边汇合没多久,龙门开了。

    雨势比之前稍小了一些,但还在下着,一众接考的家长撑着伞就往龙门处冲。

    沈翠这边当然也要去接,但穆二胖和劳不语都没让她动,让她先去马车上候着,他们两人各撑一把伞,也挤上前去。

    后头沈翠在马车上坐定后没多久,众人先后都打着伞来了。

    大家身上头上都沾上了一些水汽,但一场大雨而已,不至于影响了他们的心情。

    他们也不急着说今日考试的情况,而是问沈翠去签契顺利吗?

    跟前都是自家人,沈翠也没瞒着,就把今日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知道一切都顺利,他们松了口气,接着再开始聊旁的。

    三人都说今日题目不算难,发挥的还成,梅若初则表示若不出意外,起码也能坐一下‘红椅子’。

    这所谓的‘坐红椅’,其实就是说放榜之时,最后一名底下会用红笔勾一下,表示名单到此为止。也就是考倒数的意思。

    卫恕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梅兄莫要说玩笑话,你堂堂府试案首都要坐‘红椅子’,那我还真考不上了。”

    梅若初笑了笑没说话,众人便都只当他谦虚。

    后头回到了小院,一行人各自回屋更衣洗漱,梅若初留了半步。

    等其余人都走了,沈翠才出声问他:“考的不顺利?”

    对着沈翠他并不隐瞒,苦笑着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如卫兄所言,考题不难,我写的也十分顺手。但是交卷之前……”

    交卷之前,他正上方的屋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漏雨了。

    若他那时尚且未写完试题,一个不留神可能整张卷子直接让水滴毁了。

    但所幸他早就写完了,也反应迅捷,抢救及时,但卷子边角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雨滴。

    他很快用干帕子擦拭过了,虽然擦干了,但纸张泡过水后必然会影响卷面。

    别小看这时候的卷面分,若恰好遇上了特别在意细节的评卷人,可能直接给黜落了,根本不会去看你写的内容是什么。

    所以梅若初尽管知道自己这次发挥甚好,但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考上。

    “山长先别知会他们,省的影响了他们的心情。”梅若初温和地笑了笑,“能平安顺遂地考到现在我已经十分知足,结果好坏都无甚。至多我就再等一等,回头和寒山一道再参加一次院试。”

    沈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更衣擦洗之后,她又开始做针线活儿了。

    从交卷到放榜还有三天,这三天就是评卷的时间了。

    她也不知道现下把梅若初的幸运值再刷回去会不会有用,但总归试一试,万一顶用呢?

    第一百零九章

    等众人都换好衣裳,守在家里的周氏从井里捞出湃好的西瓜。

    这西瓜过去在水云村也有人种,但品种并不大好,皮厚汁水少,也不是特别甜,卖的价格还不低。沈翠就一直没买过。

    这府城到底是繁华地方,在这处买到的西瓜,除了籽略有些多,口感就跟沈翠在后世里吃到的差不多了。

    外头还在大风大雨,听着风雨声,吃上一囊沙沙甜甜的西瓜,自有一番风味。

    吃完之后,卫恕、卫奚和梅若初就把试题内容默写出来让劳不语评奖,穆二胖程度差一些,劳不语没让他做题,只让他也跟着一道听听。多听多学总归是有益处的。

    后来等看到梅若初复试的卷子,卫恕越发笑道:“都说梅兄谦虚了,就这诗文,你还跟我说‘坐红椅’?”

    梅若初依旧笑而不语,对自己遭遇的那点小意外缄口不提。

    劳不语心情大好,按着他的经验,三个学生该是板上钉钉的秀才公了!

    早些时候他还担心过完不成那个十年之约,如今才两年呢,身边秀才都出三个了。怕是根本不用等什么十年,提前就能完成那个约定!

    若不是前头因为吃酒闯了祸,他暗自发誓要戒酒,兴许又要忍不住小酌几杯了。

    一堂课讲到夜色浓重时分,散了学,众人才想到自打吃完西瓜,就没看到沈翠过来了。

    在这小院里,沈翠不用充当时间增益开关,日日守着他们,但前头已经养成了当陪读的习惯,并不会偷懒。

    众人便想着她许是白日里奔波累着了,准备去看看她,然后再各自歇下。

    穆二胖负责敲门,问她睡下没?方不方便进去?

    沈翠自然还没歇下,把针线笸箩一收,“进来吧,没睡呢。”

    几个少年先后进了来,确认她脸色无虞,便都暗自放下心来。

    “娘怎么又做针线?”虽她把东西收起来了,但桌上掉了根线头。而她所用的绣线都是从系统买的,跟周氏日常用的又不大相同,眼尖的穆二胖一下子看到了,说完这个他佯装吃醋道:“娘前头做针线都是给梅大哥,这次他们都考完了,是为谁做呢?”

    沈翠立刻对这小管家公投降道:“这不是做习惯了吗,闲来无事就随便做一些。好了好了,我不做就是。”

    穆二胖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晚上做针线费眼睛,娘要是真喜欢做,那就白日里再做。”

    转头第二日起来,沈翠就提议说:“好不容易考完,你们这几日别在家拘着,就照着前头商量好的,去吃小吃、逛书局、爬爬山,好好散散。”

    这样玩一玩,也就不用一心记挂着考试成绩和放榜了。

    半大少年郎哪有不喜欢往外跑的?更别说还有个第一次出远门的穆二胖,加上早先倒霉到家、从来不敢随便外出的梅若初,卫恕和卫奚早就想着要带他们好好玩玩了。

    后头几个少年就开始商量出行计划。

    暑热还没过去,其他人还好些,都是年少力壮的,卫奚肯定是吃不消的。

    于是他们便说好每日就早上出去玩半日,等到日头毒起来了,则回来吃午饭。下午晌和晚上就还是上课温书。

    劳不语年纪不轻了,而且早些时候在外头游历,什么山水风景都看过了,就说自己在家歇着。

    沈翠也没和他们同行,说天气太热懒得动弹,只私下叮嘱穆二胖多带着点梅若初。

    回头等他们吃过早饭出去了,她便又回屋把针线笸箩拿出来。

    沈翠现在缝腰带那真叫一个得心应手,熟能生巧,从前紧赶慢赶,一条怎么也要做一整夜。

    现在就算没有时间增益,一上午可以做两条。

    两天她就做好了四条,一口气全拿出来让梅若初穿戴上,把他的幸运值刷回了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