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4 正德不能大登科
刘晖、贺三坛等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马屁人人拍,皇上允不允的且不说,这怎么算也是夸皇上啊,亏了许泰了,不愧是武状元出身,搁我们身上,大字一共就认识一箩筐,想拍也拍不起来啊。 三人立即随之跪倒,说道:“我皇神武,臣等请为天子门生!” 杨凌亦笑吟吟躬身道:“皇上尚武,天下皆知,兵书战策那是极熟的,有这些沙场老将在,皇上就可以将胸中所学付诸实处,有皇上之武略,有这些沙场老将的战阵经验,必定可以将外四家军和京营官兵练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横扫天下!” 正德一听大乐,天子门生?皇上亲自收学生?妙呀!瞧瞧眼前这几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将来建功立业、开衙建府,人人都知道是皇上亲自带出来的神勇武将,那该多么光彩? 正德想也不想,啪地一拍桌子道:“好!朕来做统帅外四家军的大将军”。他迟疑一下道:“杨卿,朕封你为威武将军,辅佐朕统帅四镇官兵,朕封自已做做威武大将军,呵呵呵”。 正德笑的合不拢嘴来,拍着桌子唤道:“来人,来人,吩咐御马监苗逵,速速给朕刻制一枚御马监天字第一号的大牙牌,记着,要最大的,哈哈哈,就说是朕赐给外四家军统帅威武大将军的,再命司礼监下诏,赐威武大将军宫中骑马之权。对了,四位将军统统赐予宫中骑马之权。” 四位将军一听,不禁暗暗苦笑。原来,皇帝特赐宫中骑马,那是一种极大的恩宠,固然十分荣耀,可是却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受赐者每年要向皇上进献一匹极品好马。 这四位将军是领兵打仗的大将,与杨凌常在宫中不同,这特权几乎用不上,送给皇帝的马又寒酸不得,看来以后每年都得记着给皇上张罗一匹好马了。 四人躬身谢恩,那小黄门别的不懂,宫里的人人人身上佩着牙牌、腰牌,这制作的规矩他是懂的,忙又躬身道:“皇上,不知这位威武大将军姓甚名谁?牙牌上要刻的”。 正德不假索道:“自然叫朱朱”,皇上的名字是有忌讳的,堂而皇之地叫朱厚照,未免儿戏了些,正德眼珠一转,说道:“朕有诸位爱卿,大明江山永固万万年,朕就取名叫朱寿!对,就叫朱寿,就这么告诉苗逵”。 小黄门一听吓了一跳,敢情这位威武大将军是当今皇帝,小黄门屁都不敢放一个,抹身就去宫中传旨了。正德笑吟吟地念叼着:“朱寿,朱寿”,忽又对杨凌道:“杨卿今年甫及弱冠,可曾有了表字?” 杨凌忙道:“还没有,臣正想过些rì子请李东阳大学士或者焦阁老为我取个表字呢”。 正德笑吟吟地道:“他们取得好名字么?朕赐你一个”。 正德一挥手:“你就叫万年吧,朕叫朱寿,你叫万年,连起来就是朱寿万年,哈哈”。 杨凌汗颜道:“皇上,臣隐约记的有个诗人叫杨万年吧?” 正德神气地道:“大宋的杨万年是诗人,大明的杨万年是将军,那是大大不同的”。 杨凌无语,他见正德兴致正高,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四位将军暂且退下,本官有机密要事同皇上商议”。 四人应声退下,正德奇道:“有什么要事,这般慎重?” 杨凌看了眼侍立在正德身后的两个小黄门,低声道:“请皇上屏退左右”。 正德心中也更加好奇,忙挥手道:“下去,下去,不见朕唤你们,任何人不得进入”。 两个小黄门连忙弯腰退下,正德好奇地道:“杨侍读,什么事这般诡秘?” 正德上前几步,低声道:“皇上,此事涉及到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此二人果真怀有歹意,可能会伤及皇上安危,事关重大,是以臣不敢不冒昧禀报”。 大明皇帝‘忽必烈’又玩出了新花样,摇身一变成了威武大将军朱寿。 解语、羞花站在林荫下,看着士卒们忙忙碌碌拆了巨帐搬了出去,一群群宫女、太监随在后边被遣回宫,好端端一座风景怡丽的豹园变成了军营。 羞花苦笑道:“这位顽童皇帝又要扮将军了?下回扮什么?” 解语“咕”地一声笑,低声道:“扮圣教教主啊,那可就好玩了,咱们一左一右,真圣女侍奉假天师,哈哈”。 羞花瞪她一眼,板起俏脸道:“总是没个正经,小心露了马脚”。 解语撇嘴道:“那小皇帝不起疑心,谁敢怀疑了咱们两个?可惜咱们不能动手,不然宁王就没机会进京了,否则那糊涂小皇帝早被咱们哼,瞧他一天到晚只知胡闹的样子,哪里象一个明君了,这江山早该改天换rì,由弥勒佛祖主世间了”。 羞花眼神忽然一阵朦胧,低叹道:“他对咱们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被朝廷无能害的家破人亡,自幼许下宏誓终身侍奉弥勒佛祖”。 解语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嗔道:“jiejie”。 羞花顿时住口,半晌方幽幽一叹道:“没甚么皇上也太胡闹了些,连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了,满豹园都是官兵,这样我们岂不和外边失去了联系?” 解语道:“jiejie何必担心?教主神通广大,一定会想办法派人进来的”。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一个小校扛着杆大旗走了过来,往地上一插,然后向树干上系着绳索,两人刚想避开,忽地发现那个英俊的小校似乎不经意地打了个手势,羞花眼神一动,假意伸手去抚鬓边珠花,也做了个不引人注意的手势。 那小校四下望望,慢慢磨蹭了过来,低声道:“弥勒佛空降,当主彼世界”。 羞花轻轻笑道:“佛祖救劫难,济度百世人。奴家也是信佛的,这位官爷也信佛祖?” 小校看来二十出头,剑眉朗目十分英俊,闻言又低声说了几句,羞花这才释疑,喜道:“你们倒好本事,皇帝这儿刚刚换了园子里的人,你们就到了,派你来的是大法师?” 那小校目光一闪道:“呵呵,姑娘只猜对了一个大字。” 解语忍不住道:“一个大字?难道是大少主?他来京师了?” 小校忽地启齿一笑,说道:“不是大少主,是大将军,柱国龙虎上将军杨,杨凌大将军!” 解语大吃一惊,红唇刚刚张开一半,小校的手指已点到了她rǔ下三寸,呵呵地道:“冒犯了,请不要向皇上告状”。 解语一双杏眼瞪的老大,身子已软软地栽了下去。羞花大骇,身形向前一弹,似yù救下解语,但身形一动,脚尖攸又一点地顿住了身子,似yù寻逃去。 小校向腰间一探,肃杀一声呛然,三尺龙泉软剑颤巍巍斜指长空,施施然笑道:“姑娘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你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出这座豹园”。 羞花左右一看,方才忙忙碌碌扎着营帐的士卒刀出鞘、箭上弦,长枪林立,果然是上天无、入地无门,脸sè顿时变的一片雪白,那小校见她已褪了逃意,刷地反腕收剑,抱拳笑道:“武当门下、内厂档头伍汉超,请姑娘束手就缚”。 “就这样算了么?”杨凌一身戎装,坐于椅上蹙眉问道。 李东阳笑皆非地道:“皇上心太软,不允对两位姑娘用刑,一直也未套出口供,看押也不甚严,竟让她们寻了机会自尽。锦衣卫、内务府查过有关她们来历的所有资料。 这两人身份无可挑剔,她们是南昌一带最大的杂耍团红牌,自小便生活在那里,在杂耍团至少已呆了七年,南昌附近没有不知道她们的。宁王妃寿诞时入府贺寿,为宁王所喜,恰巧宁王正张罗着向皇上进礼,知道皇上做太子时就喜欢杂耍,便将这杂耍班子呈送进京。” 宁王派人进京张罗恢复三卫时,杨廷和也收了宁王的厚礼,而且尽管现在证明解语羞花是弥勒教的人,但是弥勒教无孔不入,连边关的将领都做得上,混迹杂耍班子,利用宁王做跳板,混到皇上身边也不是不可能。 杨廷和心中最支撑他这种看法的证据就是:弥勒教是反大明、反朱家王朝的,就算宁王想反,也不可能和弥勒教合作。 所以杨廷和接口道:“看来弥勒教就是从她们进京时起,才觉得这是个可利用的机会,从而策划让她们sè诱我皇、惑乱朝纲,种种事端,宁王有失察之罪,但是据此难以制裁藩王”。 焦芳见杨凌面有不愉之sè,解劝道:“大人,本官和两位大学士商议,都是这个意,藩王轻易动不得!天下各地名城大邑皆有藩王驻扎,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搅起一场轩然大波,可谓牵一发而动全局,何况弥勒教善于钻营,又是大明宿疾,种种迹象看来,宁王也是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杨凌听他委婉解释,心中已明晰了三大学士的忌讳,自古削藩就没有一次不闹得轰轰烈烈的,汉时七王之乱是这样,建文帝削藩更把自已的命给削没了,事关全国动荡,如果仅凭张榜公布说两个女谍对上了几句弥勒教暗语,无人证、无物证,两个女人又死了,毫无凭据地就下旨罢免藩王,恐怕所有的藩王都要如临大敌以为朝廷故意制造陷阱削藩了。 朝廷大事毕竟比不得江湖汉子一语不合就快意恩仇地厮杀起来。想到这里,杨凌冷静了下来,自已的城腹比起这班朝中老臣倒底差了些,没有他们沉得住气,杨凌问道:“那么此事如何解决?” 李东阳道:“方才我三人面见皇上,已禀明我们的意,皇上已允了,着下旨责斥宁王,估计不久他的请罪奏折也该上来了,然后再请皇上下旨慰免以安其心,今后令厂卫严密注视江西动静便是。 还有,内廷刘公向皇上进言,yù恢复宁王三卫,皇上未允恢复三卫,但是下旨南昌左卫划为宁王藩卫,自出了这事后,已飞马派人去追回圣旨”。 杨凌点了点头,说道:“三位大学士深熟虑,实非本官所能及”。 李东阳笑道:“还多亏了大人机jǐng,那弥勒教女匪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她们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如果意yù刺王杀驾我等听说时,实是骇出一身冷汗。” 他起身道:“本官听说山东青州猎户代朝廷捕捉猛兽,死亡多人,朝廷未恤分文,以至激起民变,有三百多山中猎户聚众闹事,已被卫所镇肃下去,但本官对此还是放心不下,这就要去户部、刑部,与两位尚书商议,准备着有司官员赴青州察问一番,以便尽快平息民愤。杨大人,告辞了”。 焦芳在人前不便显得和他过于亲密,也拱拱手告辞离去。杨廷和起身yù走,想了一想还是蹙眉说道:“大人,本官有一言相劝,大人请勿见怪,皇上毕竟是天下共主,关心武备并没有错,可是自封大将军,整rì在京郊演武,炮声隆隆,声震京邑,这就不妥了。 幸好皇上这‘大将军’不出京师半步,只在京郊演武,聊可算是皇上戏言,我等还可安抚得住朝中百官,大人唉!大人是皇上身边近臣,还当规劝一番才是”。 杨凌与他们看法截然不同,不过杨廷和这话说的委婉,也确是出自一片赤诚,他干脆效仿正德,百官进言,左耳听右耳冒便是,也不和他当场争辩,只含笑应了声是。 杨廷和看他一言,微微摇头,拱手一叹,脚步沉重地离去了。 这几rì正德十分迷恋战火硝烟的沙场征战,在四大总兵技巧的点化下,正德原来近乎儿戏的指挥技巧jīng进神速。 他发现原来指挥作战并非只是率军冲锋那般简单,其中大有学问,回来后批完奏折便翻阅兵书,又召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老将前来讲解,其如饥似渴、孜孜好学的态度,如果是做太子听八股时出现过一次,恐怕也会让李东阳这个太子太傅老怀大慰了。 将三位大学士一一送出门去,杨凌离开室,转向正德住处,问道:“臣杨凌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可曾批完了奏折?” 杨凌对正德皇帝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每rì的奏折绝不可积压,必须处理完奏折才可去郊外演武,正德也知杨凌这是为他好,想想重要奏折并非很多,而且大多内阁已拟出意见,并不耽搁功夫,便也慨然应允了。 正德正一手提朱笔,一手拈着奏折认真看着,听见杨凌声音,抬头笑道:“免了,杨卿来的正好,朕被三大学士耽搁了会儿,这里还有两分而已”。 正德也早已换上一身甲胄,他匆匆阅罢奏折,加了朱批,让小黄门盛进匣中,吩咐道:“立即送返司礼监”,然后对杨凌欣然道:“杨卿,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抱着个晶莹玉润的大圆盘匆匆走进来,恭声说道:“皇上,御马监天字第一号大牙牌已经做好了,请皇上过目”。 正德奇道:“牙牌在哪?你捧的什么东西?” 小太监吃吃地道:“这这是御马监奉圣谕制作的天字第一号大牙牌,用了三只象牙,四两黄金,请皇上御览”。 小太监高高举起牙牌,只见上边一行金光灿烂的大字:“威武大将军朱寿”,正德愣了一愣,捧腹大笑道:“朕说要最大的,是说要排天字甲号的牙牌,他们怎么这么这么”。 正德笑了一阵,瞧那牌子做的确实jīng致,忍笑摆手道:“罢了,做好了就留着吧,走到哪儿你给朕背到哪儿便是”。 “杨卿总是语出惊人,这战略守势似非孙子兵法中词语,不知何谓战略守势?”正德骑在马上问道。刚刚与四镇总兵一番演武布阵,正德兴尽方与杨凌回返,骑在马上边走边讨教。 杨凌含笑道:“皇上,其实这就是孙子兵法中提过的兵法,战略守势与避守击虚有异曲同工之妙,主要讲究先避开不利的决战,待战局对我们有利时始求决战。 不过说来容易,却有几个难处,一是兵卒的素质,采取战略守势,要让士卒明白将领的意图,做到心中有数,否则士气低迷,人心焕散,本来是有预谋的退让躲避,但是兵士们不能配合,最终就会演变成真正的溃败。 再则,就是身居上位者要理解、支持前方将领的计划,如果一员大将故意示弱于敌,诱敌深入,实施战略退却,可是朝中的大员不能理解,认为他是怯于敌战,非要强迫他即时出兵,破坏了整个计划,哪怕他是孙武再世、武穆重生,也只能徒呼奈何,坐看失败了”。 杨凌说到这里,想起在混蛋皇帝指挥下的熊廷弼,明知必败,却迫于王命,在城头大哭一场,率军绝望地出城与清军决战的那悲愤一幕,不由心有戚戚焉。 正德瞧见他低落神sè,呵呵笑道:“朕明白了,想将将帅计谋贯彻始一,需要上下通力配合,否则就只有坏事。呵呵”。 正德一抬头,唤道:“起居官、书记官!”两个人本来就在左近,听了皇上召唤,连着那抱着天下第一大腰牌的小黄门一齐驱马过来,正德洋洋自得地道:“记下了,今rì朕亲口允准,他rì杨凌爱卿战场征杀,可以便宜从事,将在外而不奉君命,朕不罪!” 起居官躬身应是,杨凌啼笑皆非地道:“皇上,臣是说身居上位者也当理解将帅之心,并非向皇上讨取便宜从事的大权啊”。 正德笑道:“朕明白,只是真若有重大兵事,难道不是你威武将军替朕出兵?这便宜从事之权给了你,不就是表明了朕君臣一心,通力配合的心意了么?” 杨凌听了不禁失笑摇头,此时皇帝亲军已临近京城,前后不过三里地,巍峨的城池就在眼前,边野地里草木繁生,杏花盛放,许多大户人家仕女、秀士踏青寻芳,看见近千名兵士纵马驰来,不禁驻足观看。 普通百姓只知京郊有边关四镇调来的官兵演武,大将军朱寿、将军杨凌为统兵官,可是还不知道所谓朱寿就是当今皇上。正德瞧见边百姓,欣欣然东张西望,对杨凌道:“朕看到这些百姓也开心的很,如果穿上龙袍,头顶再罩上黄罗伞盖,这一行来,就只能看到顶礼膜拜的头顶和屁股了,实在无趣的很”。 杨凌听的“噗哧”一笑,正德也笑道:“现在时rì尚早,朕且换了衣服随你回府,见见仙儿吧”。 这些rì子,正德每次见到唐一仙,总觉的她对待自已的语气、眼神与以往不同,有时露出从未见过的温柔,有时又若有所似乎心事重重,可是那女人味儿却愈发浓郁了,更加迷的正德神魂颠倒,他也感受得到唐一仙对自已已芳心暗许,那种甜蜜和快乐实是从未体验过的奇妙。 正德说着,目光无意见从边百姓身上掠过,忽地身子一震,手中缰绳一紧,勒马停在了那里。皇上停马,前后将士皆勒马停缰,一时千人马队肃然无声。 杨凌向边一看,一下子也怔在了那里,唐一仙、韩幼娘、马怜儿等一众花枝妖娆的美人儿正站在边,杨凌不由暗暗叫苦,全家人都认得正德,唯独唐一仙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本来这些rì子看两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正准备找机会说出正德的真实身份,孰料 唐一仙目光悠悠地看着端坐在白马上,银盔银甲腰佩长刀的正德,神sè间似看不出一丝愠sè,一阵风来,吹得正德头顶帅盔上红缨飘拂,他的人也不禁惊醒过来,禁不住转过头,有些哀求地看着杨凌。 杨凌默然片刻,忽尔沉静地一笑,说道:“一仙能喜欢上一个小小校尉,那么喜欢的就不是他的那身衣服,这个校尉是做了将军还是皇帝又有什么关系?早晚总要说开的,皇上就对仙儿明言吧”。 正德听了慢慢转回头去,唐一仙默默地望着银盔银甲英气勃发的正德,眼神中忽然露出一抹温柔,正德见了勇气顿生,忽然一提马缰,马蹄踢踏,走到了唐一仙神边,他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异常认真严肃的神情道:“仙儿,我我就是”。 唐一仙眼中笑意一闪,问道:“你是谁?” 正德咬了咬牙,大声道:“我就是大明皇帝朱厚照!” 他说完了顿感一阵轻松,同时心头又有些怦怦直跳,一仙会不会怪自已欺骗了她? 唐一仙盈盈下拜,说道:“民女唐一仙参见我皇万岁”。 正德心中一阵空落,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只见唐一仙未奉谕旨已缓缓起身,低声说道:“一仙心中还是希望你是黄校尉,是要和我一起完成下半阙《杀边乐》的小黄”。 正德心中狂喜,大声说道:“我就是小黄,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小黄,是喜欢你的小黄,不是你的君,不是大明天子”。 他攸地伸出手去,目光炽热地望着唐一仙,坚定地道:“上马来”。 韩幼娘和雪里梅眸光微微一转,含笑推了她一把,唐一仙犹豫了一下,递出了自已的小手。正德一把握住,把她拉上了马背,他的肩膀还很稚嫩,而是罩在银甲下的身躯已经有了几分大将军的气势,镇定和雍容。 他纵目四望,忽然一挟马腹,喝道:“驾!”高大健硕的骏马翻开碗口大的四蹄,载着他们轻快地向前奔去。 ūn风拂面,心中舒畅异常。侍卫们的马很技巧地避向两旁,在铁甲骑兵中间闪出一条道,堪堪快到队伍尽头,前方的骑士也忽然齐刷刷踢动马腹,同步向前奔去,四面如林的甲士将一马双人围在zhōngyāng。 “这里从未来过吧?前边就是午门”,正德揽着唐一仙的纤腰,缓了马步,走到午门前,侍卫们远远辍在后面。 唐一仙望着那朱红sè的宫门,巍然的城斗、金黄的宫墙,轻声道:“嗯,宫门紧闭着呢”。 正德道:“是呀,这座正门很少开的,终其一朝,只有三种人,可以从这座门进入皇宫”。 唐一仙好奇地道:“什么人?” 正德说漏了嘴,不觉暗暗后悔,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一个是皇帝,只有皇帝出入宫闱要走午门正门。一个是皇后,她第一次被抬入皇宫时,要走走这座门,还有就是每三年殿试头甲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 “哦”唐一仙轻轻幽幽地道:“守门的侍卫在看我们呢,我们回去吧”。 正德听了她轻幽的叹息,忽地心头一热,环在她腰间的手掌一紧,说道:“我带你去看看!” 正德驱马来到午门前,昂然喝道:“开启宫门!” 侍卫统领自然认得当今皇帝,闻言不敢怠慢,一声令下,巨大的宫门轰然打开,宽阔的御,洁白的金水桥,金壁辉煌的太和大殿如同天上阁宇,随着两扇宫门慢慢开启,展现在眼前。 正德一提马缰,轻促道:“驾!”健马轻快地跃过门坎儿,一马双骑进了宫门。唐一仙慌了,忙道:“这是做什么?快让我下去,这样不好”。 正德不理,白马沿着百官上朝的御前行,过金水桥、太和门,在巨大而平坦的皇宫御殿前信马游缰,所有的侍卫、经过的太监、宫女纷纷就地跪倒尘埃。 正德怡然自得地举鞭指道:“仙儿,你看,东厢那些楼阁,是内阁诰敕房、稽查上谕处,西厢那些是起居注公署、内阁公署还有膳房。太和殿后,是中和殿、保和殿,共称外朝三大殿。东西两厢是体仁阁、弘义阁,以及银、皮、缎、衣、瓷、茶等司库”。 他喟然一叹道:“仙儿,这就是把我困了十六年的地方”。 唐一仙偎在他的怀中,痴痴四望,悠然叹道:“富丽堂皇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小黄,我不想住在这个地方,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正德欣喜地望她一眼,大笑道:“怎么会?哈哈哈,我也不喜欢住在这个地方,来!我们走,天下间,唯有皇帝没有大登科的机会,这小登科还能不隆而重之? 我要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在京里,豹房就是你和我的家。再过两年,我要在大同建一幢房子,把你的养父母也接去,时不时我们就去那里住,这座皇宫”。 正德举手一指四下肃跪的人群,说道:“天下人都当这里是个宝贝地方,唯有你我,当它一文不值!这座皇宫留给他们去住,宫外,才是你我的家!等我们有了孩子,如果他不喜欢,我也绝不委屈他关进这个鬼地方来。” 唐一仙顿时晕红满脸,忍不住羞啐了一口道:“谁要和你生,啐!好厚脸皮,想是耳朵又不知道疼了”。 正德哈哈大笑,双腿一挟马腹,“啪”地一鞭,健马拨头,沿着御道直向宫门驶去。 宫门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 张文冕擦了把汗,拱手道:“刘公”。 刘瑾从轿中探出身来,“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这么急,找咱家出宫有什么要事?” 张文冕yù言又止,哈着腰随在大摇大摆的刘瑾后边进了大厅,这才急忙道:“学生奉刘公之命,整理司礼监王岳他们留下的那些杂陈物件,发现一样极有用的东西,相信这一来要调杨凌出京,便不难了”。 刘瑾刚刚落坐,闻言双眼一亮,霍地站了起来,急问道:“什么东西?” 张文冕神秘地一笑,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奉手道:“刘公请看”。 刘瑾匆匆打开,仔细看了一遍,他文化不高,好在写这东西的人想必腹中墨水也不多,所以写的直白明了,刘瑾看完,双眉一皱道:“蜀王?会是真的?” 张文冕嘿嘿一笑,道:“管他是真是假,就算是捕风捉影,呈上去也是刘公的一片忠心,只要刘公说的稍稍圆滑一些,事涉藩王,就是皇上也不敢派出信不过的臣僚去办理,除了他御前第一红人杨凌,还能有第二个人选么?” 刘瑾一听,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