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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好盖子, 把药放回去的时候, 指关节磕在了柜角,顾仇手上的力气本就有点虚,这一磕, 手松了力, 药瓶掉在了地板上, 一边咕噜噜滚着, 一边发出颗粒物摇曳的簌簌声响。 顾仇心律本就不齐, 胸闷气短,难受得紧,听着这簌簌噗噗的声音,更是头疼,他拉过被子,往脑袋上一罩,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这时是清早六点多,习忧已经起床了,他去卫生间经过楼梯下方时,隐约听见顾仇房间的方向传来一道短促的东西落地声。 但那声音极轻,并不真切,仿佛是他的幻觉。 他在楼梯边站了一会儿,四周很静,再无声响,最后,他抬手用指尖捻了捻耳朵,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顾仇再次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他抓着头发往楼下走,还剩一级台阶时,侧边次卧的门突然从里打开。 “我去!”顾仇被惊到,往后退了一步,“吓我一跳!” 他惊魂甫定地吁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忘了这屋还有人。” 习忧看了他一会儿,问:“没睡好?” “哪儿看出来的?” “你脸色不太好。” 顾仇没说什么,往厨房的方向走。 习忧跟上去,走到他前面:“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喝点?” 顾仇缓了步,朝习忧看过去:“你做的?” “嗯。”习忧走进厨房,打开保温状态的电饭煲,又从碗柜里拿了一个小碗出来,低头给顾仇盛粥。 顾仇倚在厨房门框边,探着头:“什么粥啊?” “紫薯绵粥。” “费工夫么?” “不费。”习忧盛满一小碗,找了一只汤匙放进去,往厨房外走,端到餐厅的位置,放在桌上。 顾仇后一脚跟过来:“你几点起的?连粥都熬好了?” “诶,”他在餐桌边坐下,手拿汤匙搅拌了下,蓦然反应过来,“我家好像没有紫薯这个东西吧?你还出过门了?” 习忧说:“嗯,去了趟菜市场。” 顾仇刚舀了一勺粥到嘴边,还没吃呢,听到习忧的回答,汤匙又落回碗里:“这附近有菜市场?” “公里。” “你走过去的?” “嗯。” “……” “就当晨练了。” “怎么不去超市?”顾仇重新舀起一勺粥,“超市里什么没有……” 紫薯粥入口,绵密浓稠又甜而不腻的口感在齿间化开,顾仇带着惊讶的眼睛猛地一抬:“卧槽,有点好喝。” 习忧第一万零一次确定,眼前这位大少爷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他笑了笑,说:“超市早上十点才开门。” “还有这种规定?” “大部分是。” “哦,你平时经常自己做饭?” “偶尔。” 顾仇喝着粥,抬眸看他一眼,佩服地说:“也很厉害了。” 习忧见他一口一口喝着,胃口很好,心情也跟着松朗起来,闲聊似的说:“我看你平时在学校到了饭点,都有人过来送饭。是周末不送,还是单早餐不送?今早没人来过。” “早餐不送。”顾仇头也不抬地说,“平时上学太早,没必要让人来回折腾。周末的话,我时不时睡个懒觉,送了也浪费。” 习忧点点头,下定论道:“所以冰箱里放的都是速食。” “方便。”口中的粥口感实在太好,顾仇不免打起了主意,“习哥。” “嗯?” “你以后会常做早餐吗?” “常做的频率是?” “就周末。” “只要没夜班,就做。” “我入个伙。” “怎么入?” “我可以出钱,出食材。” “哦,我技术入股,你资金入股?” “……” 这词儿拽得有够逼王的。 顾仇顺着他说:“没毛病。” 习忧答应得很爽快:“成交。” 趁着氛围不错,聊得融洽,顾仇随口问道:“你现在兼职是个什么情况?” 顾仇问得有点模棱,但习忧听懂了,说:“三五七晚上在烧烤店帮忙,平时每周抽一次空打扫体育馆的器材室和综合楼的音乐教室,还有一个家教在做。” 顾仇正斜着碗,用汤匙拨拉着碗里的最后一口粥,闻言震惊地抬头:“你铁打的?” 问完他蹙起眉:“你周六晚上不是还有在DOUBLE的工作?” 他两次在DOUBLE见到习忧,都是在周六晚上。 习忧说:“DOUBLE的工作,是帮之前当家教时认识的一个学长代班,他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现在好了,那边的活儿就暂告一段落了。” “刨掉这个,也很要命了。”顾仇听得皱眉,“你现在是高二,还有一年高考,上学才是最重要的。你这精力分得也太离谱了,缺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 顾仇喝粥的动作顿住,问:“我没记错的话,烧烤店一般都营业到凌晨两三点吧,所以你有时候早自习没来就是因为熬夜去干这个了?” 习忧淡淡地“嗯”了声。 “非干不可?”顾仇问,“真就这么缺钱么?” 习忧没否认,他微垂的眼皮一抬,叫了声:“顾爷。” 声音轻低,就像顾仇拿在碗里的粥,有种绵密的柔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