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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扬起一片欢呼声。 肖谔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指骨瘦削的右手在衣料上反复摩挲,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 耳边越是聒噪,那股作乱的思绪越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循着心径一路往上爬到中枢,刺痛神经。 他摸出烟包,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欢呼声再次乍起,这场赌局是陈老板赢了。 一根烟点了五六次,脑海里一闪而过白衣少年的身影。 “啪”的一声,肖谔把打火机摔在了桌上,声音低沉的骂了句“cao”。 “哎。”尾音挑起,陈老板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小肖爷,心胸宽广些,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肖谔把烟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输个屁,这破石头当年八百收的,你跟我比的着吗?” 几道不友好的目光齐刷刷冲肖谔射来,陆然见状赶忙抬手解释:“对不住,肖爷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您们,还请多担待。” 老宋不明所以,也插了一嘴:“对对,家里有糟心事儿,看石头啊,来来来,咱们继续看石头。” 总共下了六刀,三块切片,其中两块无纹无裂,能出一对儿同品质的帝王绿贵妃镯。另一块微微掺杂几条细绺,可以用避纹雕遮掩,仍能抛出几枚价值不菲的小件儿。 陈老板连说三个“好”字,痛快的让秘书取来支票,大笔一挥,八千万,成交。 陆然接过票据收好,肖谔起身抬脚就走,陈老板拿腔拿调的问:“不再坐会儿了?” 陆然毕恭毕敬朝对方点头,老宋跟上,两人揽着肖谔的肩走出厅房,将一屋子的热闹甩在身后。 会所正门大敞,三人步下台阶都没上车,银行离这儿不远,一人一根烟合计着先去转钱,再开车回客栈。 踱出门外,肖谔将视线放远,对面广场比来时多了不少人。他们手捧鲜花,脚边放着蜡烛,密集的火光随风摇曳,有歌声传至耳畔,像是在祭奠亡灵。 陆然问:“他们在做什么?” 老宋苦思良久,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路面疾驰而过三四辆轿车,一个激灵,他猛地一拍大腿:“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片儿是吕氏制药厂原址,那些人应该是遇害者家属,可能到这里来悼念死去的亲人吧。” 肖谔惊措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腿根处一片麻意,手机震响。 是方铭礼。 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咬着牙,划屏接通:“方、方叔。” 方铭礼的声音微颤:“……有线索了。” 肖谔忽然有些站不住脚,他赶忙抬手去扶陆然,渴望从他那里获取点支撑自己的力量。 “我拿到了司机的档案,用他的身份证调查了他近几年的行踪,发现六年前,也就是文祺失踪后没几天,他去过一趟瑞丽。” 陆然抓住肖谔的手,握紧,看他的脸色一点点变成惨白。 方铭礼继续道:“曾在中缅街往西三公里的假日酒店留宿过两晚,前台登记了他当时的车牌号,是京字牌。” 喘息凌乱急促,肖谔扬头望向对街尽头的那家瑞丽连锁假日酒店,身上的暖意逐渐消散。 方铭礼只知道肖谔去了无量山,以为同往年一样是去茶田监工,并不知道他人此刻就在瑞丽:“还有一件事儿,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我会联系一个警局的朋友与你汇合,和你一起行动,毕竟对方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还是缅甸国籍,没有上面批下来的搜查令,我们不能硬来,只能‘暗访’。” 肖谔没有说话,寒意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浑身气力全用在了听觉上。 “有网民看到云南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说好像见到过与文祺长相相似的人,我追踪过去他们的IP地址,同样是在瑞丽。” “哪儿。”一开口,陆然和老宋纷纷吃了一惊,肖谔的声音嘶哑难听,像锋利的金属划破粗糙的砂纸。 方铭礼叹了口气:“你别着急,先按我说的……” “在哪儿看到的!”肖谔站在原地,奋力挣扎着,吼叫着,头痛欲裂。 周遭熙攘,耳边是过往行人再寻常不过的支言碎语,路面上车水马龙,构图生动。 可对肖谔来说,世界在他眼中倏尔成了一道白光,穿透他的神经,撕裂他的血rou,六年的苦痛兜头浇下,淋遍全身,过去种种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顺着光线的指引,那名近在咫尺的少年,轮廓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真切。 肖谔无意识的抬起手来,伸向他,奔向他。 末了,方铭礼道:“陈生会所。” 第二十一章 正文021 手机掉到地上的时候,肖谔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双腿战栗发软,四肢提不起力量,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他不敢停下来,一刻也不能。面前这栋淡蓝色的建筑离他越来越近,肖谔手脚并用爬上台阶,踉跄着,冲进会所大门。 陆然和老宋慢他一步,两个人撑着膝盖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 二楼走廊右侧的厅房内,陈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门口,肖谔浑身喷张着怒意,整个人像头刚被释放没多久的困兽,眼白赤红,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唇角抽搐着问道:“文祺在哪儿。” 服务生立即摁下座机上的红色按钮:“快!上来两个保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