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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皆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和裴易清做了交换。他们俩按照之前的路线回公交站牌,他发现裴易清是真的不着急,旁边散步的老大爷走得都比他健步如飞,边走还边问他吃不吃这个,玩不玩那个。 他知道裴易清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十分配合地在路边买了个糖葫芦,等走到公交站时已经到了下午。 “要不我们去吃个饭?”裴易清突然说。 “等等,”路皆有些无语,“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把这些东西放下了,再去吃?你不觉得拿个水桶去人店里有些不合适吗?” 话音落了,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裴易清笑着说:“你说得对。” 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公交就到站了。他们俩大包小包地上了车,险些堵住出口。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俩还是十分倔强地挤着坐在了一起,路皆觉得身下放着的脸盆水桶都能直接挤出车外了。 “你妈得住多久啊?”路皆问道。 “不清楚,”裴易清看了一眼手机,“一两个星期吧。” “那芫荽怎么办?” 裴易清说:“最近行内生意一般,有小薇在,而且我也不待多久。” “哦。”路皆点点头。 公交车这次很安静,起码没有念叨一路的仙人,就是司机开得时而快时而慢,飘飘荡荡的,他只觉得车下面不是陆地而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被摇得胃直恶心。 于是他紧靠着身后的椅子,尽力保持着身形不动。而旁边的裴易清却全然无感,十分精神地看着前面的路。 但和他想的不一样,裴易清现在看上去虽然很精神,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有点像是回到以前放学时一样,只想让司机开得慢点再慢点,这样就能晚点回家,晚点感受家里那窒息的气氛。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不爽,就是很迷茫。尤其是当他看见床上病得孱弱的老妈时,更加迷茫。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 裴易清低下头,就看见自己肩膀上一抹烟蓝。 路皆睡得很沉,起码刚刚司机一个急刹都没把他给弄醒,只是让他的头往下低了点。裴易清盯着他的发旋,伸手将路皆的头往上抬了抬。 而路皆动了动,自行在他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继续睡。 裴易清忍不住笑笑,心里的情绪也好受了一些。 他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回家看见裴旸的遗像,以及待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会有什么感觉,但因为有路皆陪着,他的心情还不算太低落。 就这样,两人在司机吭哧吭哧的开车技术中很快到了医院的站点,裴易清用另一只手摇醒路皆,“到了。” 而路皆睡眼迷蒙的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裴易清把包和桶子全部拿起,“真是辛苦你了,等会儿请你吃大餐。” 他这句话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路皆跟着他下车,拿过他手里的大桶小桶,“不客气,我已经放空肚子准备宰你一顿了。” “行,”裴易清笑笑,“随便吃。” 他们俩一路无阻地回到住院大楼,又一起上了三楼,路皆把东西递给他说:“我进不去,在外面等你吧。” “没事儿,去登记一下就好了。”裴易清拿着大包小包上前去和门口的护士沟通,对方显然是眼熟了裴易清,也很好说话,让路皆填好姓名电话就放行了。 医院里面很安静,走廊上三三两两走过几个病人,有的朝着路皆的头上看,路皆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没戴个帽子。估计裴易清他爸对他那个态度,也是因为这头惹眼的蓝毛儿。 他跟着裴易清一起走进病房,此时里面一共两个人,一躺一坐,安静得像是停尸房。裴易清的老爸坐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个梨,在看见他们俩人时并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我朋友。”裴易清低声介绍。 而旁边的路皆难得十分礼貌地冲着里面问好:“叔叔,阿——。” 姨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裴易清的老妈在睡觉。 他声音放轻了一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 也许是之前打量完了,裴易清老爸这次看着路皆的眼神没那么轻视,但也绝对不热情,只是不深不浅的说:“谢谢。” 这么没有诚意的感谢,路皆一句表面的不客气都没回。反正他觉得自己是帮裴易清,又不是帮他爸妈。 而裴易清把桶子水盆一一放在病房的卫生间里,全程没有多说一句,坐在位置上的老爸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连眼神都没落在裴易清身上。 路皆虽然是个孤儿,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畸形的家庭环境。 裴易清收拾完后便对他说:“走吧。” “去哪里?”椅子上的老爸终于说话了。 “吃饭,顺便送他回去。”裴易清没有面对老爸,而是侧着身子,眼神不知道在看哪儿,反正没看那个正和他对话的人。 椅子上的人又把路皆浑身打量了一遍,问:“周游呢?” “他忙。” “你交新朋友我没意见,”老爸说话带着些深意,“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