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第四部 尾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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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没下霜,但重阳节这天下雨了,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淅淅沥沥的,竟持续了一天一宿。 屋里上着香,真的很香,祭不祭祖不知道,倒也不呛鼻子,而且非常热闹,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响动了。 灯看起来也比往常要亮,用灯火辉煌形容一点不为过,堂屋摆着酒和面,还有鸡鸭鱼rou,真要再摆个猪头,没准就成供桌了。 里屋泰南电视台在放红楼梦,书香说什时候放开这个的,好比问今儿是啥日子,而后才知道,原来是认干亲的日子。 里面有啥门道啥讲究,书香是一概不知。 灵秀告他说你琴娘得给你奶你爷磕头,桌子上的东西就是孝敬二老的,说反过来你奶跟你爷还得回赏,诸如鞋帽啊长命锁肚兜之类的一些东西,视情况而定。 末了,灵秀还努了努嘴,「你老爷不见证来了。」 还真是,赵永安确实在人群里,头还是亮「鸡子」,脸上带笑,丝毫看不出之前有过「弹弦子」 的迹象,也许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 还有赵伯起,山羊胡,大嗓门非常,嗡嗡地,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大爷了。 紧随其后,鞋还真就给书香看到了。 绣花鞋,缎子面红,特喜庆,面上还带着缨子穗呢。 早年间妈好像也有这么一双,要是再配身儿行头,比戏台唱戏的还牛。 或许过于新鲜,有些少见多怪了,或许是太热闹,需要这么个氛围,书香就问咋没送双皮鞋呢。 灵秀说那我哪知道,继而似笑非笑地把手拢过去,贴儿子耳朵上,说:「这绣花鞋要是穿脚上……」 香风拂面,既有海飞丝的清香,也有类似万紫千红或者说郁美净的内种素雅的味儿,没准儿是大宝亦或别的什么。 以为后面妈会再说点什么,结果只剩下渍渍渍了。 插空儿,书香问二哥给他把录像带拿回来没有。 云丽说录像带早拿来了,问他几时能过去。 书香说几时都行,答得挺熘,随后说等月底考完试吧,屋子里乱哄哄的,被娘娘瞅的有些不好意思,恍惚觉得大爷也往这边扫了一眼,书香就不知自己说什么了。 黛玉是个病秧子,心眼小还耐哭,当然这不是书香评价的。 就这会儿,宝钗和黛玉已经不哭了,黛玉说「东西虽小,难得你如此多情」 宝钗说这没什么,「我去了……别动了。」 镜头下,黛玉就又哭了起来,如同剧外,电视机里也下雨了。 奶奶穿的很正式,应该说老两口穿的都挺鲜活,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要办喜事儿呢。 雨打窗棂,吧嗒吧嗒,颇有节奏,就是红楼梦的插曲太cao蛋了。 书香喝了二两白的,喝汤时偷猫问妈,说这事儿咋没提前告语一声呢。 灵秀说告语啥。 书香说就今儿这事儿呀,说怎不也得预备点东西表示一下。 「你表示个屁表。」 书香拍起自己脑瓜子说是,灵秀说还嫌cao持的少了,「妈不告你最后一年了吗。」 这才注意,妈脸上红扑扑的,荚豆眉下杏眼如水,嘴唇都比平日润了三分。 都穿着健美裤呢,黑色的棕色的,近水楼台,他就多扫了几眼灵秀。 「一场秋雨一场寒。」 谁说的呢,反正不是大爷,也不是赵伯起,下桌之前,电视机里还插播了一则「宫血宁」 的广告,听调子有点类似电影里面内个男主角的味道——只差没跳出来噘起猪嘴了。 曲终人散,被大爷搂着肩膀,问说去东头吗。 书香说咋去,想给他续袋烟,谁知大爷内烟斗落东头了。 「下回再说。」 可能除了这句就没别的话了,不过喝了酒,书香就多了句嘴:「别让我娘穿内棕色的了,花里胡哨的。」 为啥要这么说,他也闹不懂,却在给杨刚递了根烟后,也点了一根。 大爷说是开车过来的,还胡撸书香脑袋一下,「你哥还给你捎个随身听呢。」 书香想说要内玩意干啥,又用不着,却在下一秒想起了磁带。 他说行,到时一并过去拿,说着,眼神觅向人群里的云丽,就又扫见了内两条星星点灯。 起身送行,和焕章耳语时才知道,大鹏手里的内盘不知怎的摔坏了,拿过去还没给送回来呢。 娘娘问说真不过去,书香说该考试了,搂着腰问她啥时烫的头,凑耳根子上嗅着,说了句「挺好闻」,脸却又扭向杨刚,「让他睡凉被窝介吧,今儿你就跟我一屋睡了。」 灵秀「呸」 了一声,说老大不小也不害臊。 谢红红和丁佳说:「不这样儿就不是三儿了。」 说完,跟着婶儿一起笑了起来 ,「老惯着,还嫌他长不大呢。」 「就是小孩儿呗。」 临上车,云丽掐了掐书香脸蛋,「感觉都回屋吧,身上都浇湿了。」 不知爹妈待到几点,焕章就没走,再说书香也不让他折腾再跑回去了。 回前院套间儿里,书香弹起吉他唱「乌苏里船歌」,嗬嗬一起,焕章就说能不能换一首?书香说换啥,「别的我也不会呀。」 和弦一转,「嘿」 了一声,拍子都打了起来,「我虽然读书在东洋……」 「杨哥杨哥,拉倒吧,还是唱乌苏里船歌吧。」 不赖焕章说,连凤鞠都忍不住了,「什么玩意儿都,就不能好好来一首?」 书香说来首就来首,切换和弦,由C到G,右手内长指甲就派上了用场。 听着音儿,焕章说这是Beyond的。 凤鞠也听出来了。 书香左手换了十多下把位,应该说变了十多个动作,右手猛地扫了一下,C和弦起,真的爱你就真的爱出来了。 元旦搞茶话会,这首歌也被他演绎出来。 一把木吉他,霓虹闪烁,说是献丑,却连唱带弹,脑子里闪现着灵秀,人也沉浸在了自我世界中。 细雨蒙蒙,送凤鞠回房休息已经十点了,书香告焕章说去后院通告一下,焕章说家没人不就知道住这儿了,也不早了。 书香说你倒知道省事儿。 焕章说不有你呢,而且一脸贱笑,说杨哥你再给我拿点套儿吧。 「套儿?我套儿你脑袋我套儿?」 「别介呀,哎杨哥。」 「刷牙啊,拿茶缸介。」 去堂屋拿刷牙缸子,寻声凑到西屋门口,窃窃私语中,书香咳嗽一声。 一两秒钟,声音打屋里传了出来,「还不睡觉?」 「内个……后院人都走了没?」 正是这时,门打开了,灵秀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说咋,她抱起双臂,「要不你看看介——啊?」 拖长的调子中,书香把调儿又给降了袭来。 他说「啊」。 灵秀说:「啊什么啊?」 「焕章不住这儿了么。」 灵秀倚着门框,扭脸却对身后说:「要拦着,这宿觉是不是都睡不踏实?」 书香就呲呲一笑,说内倒不至于。 灵秀说去吧去吧去吧,扬起手来晃了晃,「要是拦着,这宿觉我都睡不好。」 雨不大却碴了一脚泥,后院又没关门,书香就跑了进去。 不知赵伯起和赵永安什时候走的,可能刚走,也可能走这么会儿了,反正屋里没他们音儿了,寻思要不要把焕章留宿的事儿转告出来,屋里就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咋还穿丝袜?」 她说,还问凉不凉。 琴娘搭音儿说以为这雨半天儿会停呢,哪知下个没完没了了。 「就别搬了。」 仍旧是奶奶说的,「睡隔断吧。」 爷爷的声音紧随其后,「那哪成,不成不成。」 奶奶向着她老伴儿,说西屋也没烧炕,有那么会儿,书香以为爷爷会说什么呢。 「其实也不冷。」 笑着说,声音已经挪至最里边了,「又有褥子又有被的。」 不知又干啥呢。 书香是给鞋甩完泥走进去的,撩帘走到里屋,叫了声琴娘,思前想后还是把焕章住这儿的情况说了出来。 「估计是留这儿了。」 看着琴娘,喝多少酒不知道,但脸上确实很光润,柔软的声音也一如既往。 「咋过来了?落什么没?没钱了?」 「菜都弄好没?奶今儿喝酒就没收拾。」 「嗨,不过来告一声儿吗,以为没走呢。」 书香朝打隔断走过来的爷爷说,钱没接着,说有,「真有。」 「有归有的,就不能留零碎花了?」 给死乞白赖塞兜里时,书香觉得这钱有点重。 「拿着,你爷给的。」 书香就看了看奶奶,「拿着内,你妈要问就说是奶给的。」 五十块钱呢,rou都能买几十斤了。 「门我关吧,就别出去巴碴了。」 书香说,说完又指了指自己俩脚丫子,「这脚泥才刚跺跺下来。」 目光转向琴娘,想邀她前院睡去,却发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处处都慢了半拍,「我也不知道信儿……」 「琴娘知道你有心……」 时过境迁,回念当初跟她在隔断里欢好,更脚着不好意思了,「琴娘,在这儿多住几天吧。」 还说什么呢,言语「我走了」 之前,书香又看了一眼秀琴。 少年情怀,尽管答应灵秀不再捋管,却在这一刻硬了jiba。 「琴娘送送你。」 「别动了。」 这绝对有抄袭薛宝钗的台词之嫌,但这会儿书香说的就是这句,还笑了笑。 给当院大门一插,往西角门走的时候,忽地想起尿桶还没拿呢,就又往正房跑了一 趟。 「暮色苍茫,怎个仍从容呢?粗也香甜淡也香甜——。」 这话换个地界儿说倒也不算新鲜,但此时此刻就有些怪诞了。 「瞅把你干爸美的,跟小孩儿似的,连太祖的诗都吟出来了。」 奶奶更怪诞,说唱不唱说念不念。 「喜事儿能不美吗,秀琴,先试试内鞋合不合脚。」 其时琴娘正挂窗帘呢,不知是不是错觉,书香还揉了揉眼——他以为自己看到菩萨了——琴娘低眉垂目。 灯太亮,衣服太艳,以至于掺杂了酒水的麝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人没来由就兴奋开来。 而内rou汪汪的屁股就夹在艳服之间,又大又圆,跟塞了俩篮球似的,还浑然一体,不细看甚至都有些分不出脚蹬子在何处。 就是此刻,琴娘拾起了一旁递过来的绣花鞋。 「试试呀,还看啥呢。」 催促之下,琴娘才把鞋穿在脚上。 「你看你看,跟妈内脚一样吧。」 「他爸——。」 奶奶拖长调子说,「瞅你干爸,」 若非是在帘儿外亲耳所听,下一句非会错意不可。 奶奶说的是还真合适。 「哦,哈哈哈……九九归一九九重阳。」 怪诞的声音又起,这回是笑,却总让书香觉得有股子尿sao味。 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玩意,直撞脑瓜仁儿的味儿让他差点没把尿桶扔出去,「花甲还看总角,半生才得知命;而立岂解不惑,差着一个孩提。」 静谧的西场擦擦地,手腕挥动间,细雨摇风,落叶飘散,全都汇聚到眼下的池水中,模煳成了一片。 脚底下仍旧是泥,噗嗤噗嗤地,篱笆围子一片冰冷,几近腐烂。 套儿是没法给焕章拿了,只能改日再说,关上门,把脚底板儿上泥甩干净,书香拿着茶缸还是冲向了堂屋。 才推开门,他就猛地往后一仰,差点没喊出声来。 看身形像是妈,他说:「吓死我了你。」 真是妈,妈说你鬼鬼祟祟的不说睡觉,「还干啥来?」 「茶缸。」 绵绵细雨,蜂蜜似的那么甜,都能听到落在地上的拍打声,黏黏的,pia嗒pia嗒,一下接着一下。 「妈。」 声音低缓,放下茶缸时他还做了个深呼吸,「妈,怎不让我……」 搂过去时,却被妈钳住了双手。 「回房睡吧香儿,不早了。」 妈的声音也很低缓,她说头发都湿了,「再有俩礼拜就该考试了可。」 「可是妈……」 「睡吧。」 人虽走出来,可书香哪睡得着呀……霜降过后就开始期中考试,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周五约了场球,于是周五这天三班就跟初一新生踢了一场非正规赛。 浩天强势归队,跳跃间朝杨哥挑起了大拇指,他说:「说俩月好就俩月好,太牛逼了?」 太牛逼的结果就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初一内帮不知所谓的崽子们,他说这口气憋了他俩月,语气竟有种小马哥的感觉,「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是告诉大家,咱们三班就没输过?」 也俩月没正经摸球了,书香也憋的不善,就也吼了起来。 「干他妹的!」 他说,「再不踢就废了!」 农合杯结束他就总结过经验,也反思过,所以此次虽说非正规,更像是野球,却并未小觑对手。 集上饱餐战饭,一人一套大饼羊杂,算不上热身,但半个小时之后劲儿都足了,「哥几个都防着点。」 算不上提醒的提醒,上场前,书香说。 果然,开场没多久飞铲就上来了,可能源于习惯使然,又是初生牛犊吧。 书香就很喜欢牛犊,别看只骑过马,所以一个凌空横飞把球送给了对方。 紧随其后,浩天也凌空抽了一脚,把球送给了对方,等焕章扑棱起翅膀时,所有人就都凌空飞了起来,连胖墩儿也不例外。 二比零时,焕章问杨哥行吗。 书香说:「当然行,而且行,还能再花一点。」 于是众人就在羊杂这顿硬饭中,花了起来——断球之后,且横冲直撞,且花里胡哨。 这当然不冲突,半场得球甚至可以横抽——不等皮球落地,一个钻门儿,轮起右脚就来个吊射。 书香说这叫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得知zigong脱垂还有yindao疾病是打妈嘴里听来的,就这阵子,又有不少人跑家里来了。 月黑风高也好,明月当空也罢,都悄咪来悄咪去的,有时是两口子,有时是一口子,但手里无一例外都提熘着东西,或鸡蛋或酒,钱可能也有,不过以妈的性子来说,钱肯定不会要。 但酒她留下了,她告诉内些人,说要相信科学,末了等人走时,还会跑西屋给他们拿避孕套或避孕药。 她强调说同房时得注意卫生,别拿这个不当回事,她说妇女顶半边天,又肩负着生育使命,不比老爷们差。 有次还问书香呢,说洗狗鸡没?书香说洗了,愣了下神儿,说基本每 天都洗,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洗过,立马解开裤带,然而妈却连看都不看就说行了,还扭头走了,硬是让他郁闷了好几个晚上。 更郁闷的是,山地跑车每晚都会立在南墙跟上,紧挨着木兰,恨得他牙根痒痒,好几次都想把车胎给它扎漏了。 还有内两只狗,说傻狗又不是傻狗,倒是撕皮本事大,围蹭人在那前窜后跳,轮到哥俩该叫唤时,准死目塌眼装孙子玩,还别说不会叫,公共汽车放「鞋儿破」 时,往那一蹲比着呜呜,他都怀疑这俩屄cao的到底是不是成心的。 计生普查持续了一个多月,按灵秀说的就算持续一年两年也未必见效,跑是常有的事儿,前面还得加个逃。 据书香所知,超生待遇改善多了,证据就是只拘留不再扒房子拆家了,别的村也是,只要情况不是太恶劣。 灵秀说不管十个还是二十个,到底还是有名额的,跟银行贷款利率一样,上下不也得有浮动吗。 书香说艳娘内会儿不走不也行吗,要不就是村首胡说八道。 灵秀说该管的不该管的你怎啥都cao持,「可跟你说好了,考不好就揍你。」 她又举起了拳头。 不赖书香吊儿郎当,成绩下来时在学校没怎么说,回家之后就喜滋滋地把卷子给灵秀了。 他说李学强还让分享一下学习经验,「我分享个屁分,我不是代表,我也代表不了谁。」 「才哪到哪就自足了?」 「妈,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啥奖励?浩天来这两天没奖励?」 「啊?」 书香张着嘴,直脖愣登。 「啊什么啊,rou都吃了还说没奖励?」 灵秀拿眼挑着,问他还要啥奖励?「那不是在凤鞠那吃的吗。」 「饭是谁揍的,菜是谁炒的?」 书香把眼一闭,手一扬,捂在了鼻子和眼上,「天呐。」 「还地呐,跟你妈还讨价还价?」 灵秀捶了一撇子,摆正颜色说:「妈问你,内天下午跟凤鞠都上哪玩介了?」 每到冬日,西场就倍加寒冷,哪怕风和日丽,仍免不了带着几分阴湿干冷。 哗啦啦地,张牙舞爪的枝杈相互交错发出刺耳的声响,春夏秋三季盛极一时的精致就都散落到这片失去弹性的僵硬土地上。 所以,既然妈这么问了,当然能回答她,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于是书香就把内天下午的情况倾吐出来。 他说晚上看了场电影,这也是为啥天黑才回来的缘故。 饭是在路边吃的砂锅烧烤,之前是去学校送的过冬时节的被褥,然后就跑高架桥东侧转悠了一圈——一马平川,就他跟凤鞠——估摸快骑到机场路了,因为已经看见了大白球。 折返回来骑的也并不快,边骑边聊——凤鞠说的是女生宿舍里的新鲜事儿,其实无非就是谁睡觉摔下来了,谁看了琼瑶哭得一塌煳涂,要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新鲜事儿,就只剩下凤鞠嘴里说的女生每个月例假前后的变化了。 灵秀脸都紫了:「这你也听?不怕耳朵聋了?」 「是她跟我说的。」 书香倒没脚着有啥不能说的,却没想到妈眼珠子都立起来了,「说你就听?就不会换个话题。」 书香还哈哈呢,说妈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哪知灵秀不依不饶,「我就强人所难了,内是你该听的吗?」 觉查到势头不对,书香赶忙说:「我没听。」 灵秀脸都快贴到书香鼻子上了:「到底听没听?」 「也听了点。」 书香这话刚落,灵秀已经把手伸了过去,捏在了他耳朵上,「你个臭缺德的,谁让你听的?」 书香缩起脖子,咧着嘴,左手攥着妈手腕子,右手则扣在自己耳朵上的内只小手上,「哎哎哎——妈,妈你撒手,疼,我没听,不想听。」 「我拧死你得了?」 尤不解气,灵秀又啐了他一口,「我可告你,要是敢跟凤鞠不要脸,我跟你没完?」 书香哭丧着脸说:「压根就没有。」 「没有?那你摸她?」 事实面前,书香只能老实交代,「不是我主动的。」 他希望妈能放他一马,然而妈却说,「我不管,反正你摸了?」 气势汹汹,还问他做没做别的什么事儿。 他说没有,上哪做呀,回来捅杆台球就吃饭介了。 「把裤子给我脱了?」 灵秀把手松开,叉在腰上。 「妈你干嘛?」 她也不说干嘛,就指着儿子让他自己解裤子。 书香就把裤子解开了,连同裤衩,都脱到了大腿根。 看着那耷拉在两腿间的狗鸡,灵秀伸手捏起来,往下一套,包皮就给捋开了,也没管鸟儿卜愣两下就支棱起来,仍旧捏着,还把脸凑了过去。 书香不知妈唱的是哪出,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就想到八月十五内个晚上。 他把手伸出来,搭在妈脑袋上,脸一仰就咬紧了牙关。 灵秀扒拉着jiba左看右看,又闻了闻,还揪起裤衩看了看。 忽地发现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压着,jiba又在眼前卜愣个不停,还分泌出一股透明液体,扬起巴掌照屁股蛋儿就呼了过去。 「啪」 的一声,灵秀打完便直起身来,瞪起眼珠,说:「你干嘛呢?还不把裤子提起来??」 半晌无言,也没解释,倒是在掏出烟时,给一旁提好裤子仍旧站着的儿子扔过去一根。 点着烟后,心里仍旧扑腾不停,听到儿子叫她,都不敢抬头去看了,「咋?」 「凤鞠是我姐。」 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书香不敢说对她没感觉,也不想骗自己,但仅此而已,「就上个月秋收内天摸的,以前没摸过,到现在也没再摸,是她拉着我手摸的。」 有点绕口,却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你送她回的学校?」 一根烟下去,灵秀才说。 「跟焕章一块儿。」 「咋,还不高兴了?」 「没咋?」 「妈就不能说你了?」 「没说不能。」 「那还站着干啥,跟个影被似的。」 「不怕你生气吗。」 「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看我这嘴,就该抽?」 「臭缺德的。」 灵秀凝眉间一个顾盼,似嗔非嗔,瓦蓝色的两个大杏核都汪出水儿了。 「少气我了还?」 她说,「把电视给我开开。」 书香就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把电视机打开。 五频道正放三国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红楼梦,就问妈看哪个频道的,还跑去给她把洗脚水打了过来。 气似乎消了,灵秀就不言语,却默许了儿子任他给自己脱掉鞋袜,卷起裤管,把双脚托垫起来,还偷偷扫了两眼。 有点烫,书香就掬起水来浇在脚面上,仰起脸问水温行吗。 灵秀「嗯」 了一声,想说甭管了让他站起来,有些心虚,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后仰着,双手撑在身后,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艳娘远走他乡,凤鞠虽说大了,毕竟是个孩子,「你们俩打小一起长起来,说青梅竹马也差不多。」 「妈,转年就该总复习了,跟凤鞠我真没想法。」 「妈也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这不告你吗。」 灵秀把脚丫内八字一搭,脚趾头抵着脚趾头,由着儿子搓动扭摆。 水洇湿脚面,书香捏起豆蔻似的脚趾轻轻捻着。 跟妈一样,他也是二脚趾长,也都没怎么用挤,脚趾就掰开瓣儿似的自己噼开了。 捋起脚心时,妈说痒,试过水温他就把这对玉足放了进去。 手心擒托在足根上,半搂,着顺大脚趾往上,直搓到脚踝,依次又从上到下捋到二脚趾。 灵秀想说搓啥呢这么细,探着身子还看了看。 儿子正低着脑袋在那不声不响撩着水呢,她就又仰起身子。 脚虽说也不痒痒了,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 看着手里捧着的脚,书香心里也七上八下,又不敢抬头,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生怕被觉察到了一般。 灵秀嘴里快喷出火了,她点根烟,她盯着电视,不知里面演的是啥玩意,但鬼使神差就冒了句:「要妈给你啥奖励?」 不见动静,却伸手来够炕沿儿上的袜子,她就又问了一遍。 书香「啊啊」 两声,也不知该要啥奖励,就说啥都行。 灵秀瞥了他一眼,竟又是个后脑勺,还给自己擦起脚来,就没来由地一阵沮丧。 她猛地嘬了口烟,赶忙把腿收上来,屈起来时,又怪自己为啥要收上来呢,气恼恼地便吼了一声,「谁让你摸的?」 以为自己又惹着她了,书香端起脚盆就颠了出去。 望着内背影,灵秀扬手把烟扔了过去——划着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她坐起身子把水够来,几口下去差点没噎着,好半晌,这扑腾腾的一颗心才缓解一二。 堂屋水声波动,她越听越烦,人都跑炕梢了,偏偏屁股底下还跟火烤似的。 她想叫儿子看看灶堂里的火灭了没有,才想起晚饭烧的是棒秸,灰早他妈屄凉透了,又哪来的热呀。 又灌了两口水,踅摸着烟又接了一根,知道裤衩湿了,她就搓起腿来。 如果当时儿子强行要她,她相信自己绝抵不住三摸两抠,很快就会屈从下来,甚至会迎合儿子主动骑到他身上,狠狠来它一次,不,是两次三次四次……那才痛快呢。 她说男人怎就能随便玩女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反而避来避去?是不对,是不好,但好的又有几个?正这时,院里起了响动,霎时间就把灵秀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她回头看了看,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冷汗却打身体里蹿涌出来。 「来了来了。」 不知这话念给谁听,烟一丢,穿鞋就从炕上走了下来,嘴里频频召唤,她说别洗了别洗了,这回倒是明确下来。 她说的是「你爸回来了」。 欢快但短暂的时光总是这么忧郁,像才 见到拂晓的亮,转而又至黄昏,哪怕再百无禁忌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得低头认怂,于是书香就在灵秀的催促下去洗脚刷牙。 杨伟走进来时,灵秀已把袜子拧干净挂门后头了。 轻巧的碎步下,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啥,即便把柜橱里的饭菜端出来去给过二遍火,表现得都十分从容,像是啥都没有发生,而临睡前,却去了趟西屋。 微弱的亮光照在妈的身上,不见言语,书香就打床上爬起来,问她咋了。 灵秀说妈是不是有点神经。 不等书香言语,她又说,妈不该无缘无故吓唬你,别埋怨妈行吗。 孤灯斜月花影,似水一样蔓延开来,还有无时无刻沁入心脾的香,「好好念书,要啥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