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2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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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也不知道这个美貌丝毫不逊丹妮莉丝,年纪看上去也差不多的家伙,活了多久了? “由于魔力枯竭,本该能轻松存活上千年的母亲,仅仅一百多岁便寿正终寝……而我,尽管同样受到魔力稀薄的困扰和折磨,却轻松地活了数千年而不见任何衰老的痕迹,更别提寿限临近的预兆。”拉赫洛扭头对上艾格的注视,很满意男人眼中露出的敬畏和退缩。至少,这下他没勇气再毛手毛脚地想在梦境中冒犯自己了,“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我血脉的另一半,应该来源于一个强大无匹的人类——嗯,我更愿意这么概括:我的父亲,应该是一个强大的人类神祇。” …… 第482章 末日浩劫? 确实,如果面前这位女士的“姑姑”……有实力将她的母亲——一条真龙放逐出原本的世界,说她是神也毫不为过。可以想象:这样一位神级存在的弟弟、也就是拉赫洛的父亲——显然也不会是个凡人。不过,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这位“神仙”姑姑,要在弟妹怀着自己亲侄女的情况下,依旧痛下狠手,将她放逐出自己所在的世界? 是人类与高等龙族间的种族矛盾冲突,还是其它什么复杂的情感纠葛? “我姑姑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并自认必将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拉赫洛不知是看穿了艾格的疑惑,还是本就打算全解释清楚,总之丝毫没给他胡思乱想的余地:“但我的父亲却始终不肯接受,坚持要寻找血亲以外的配偶。在这种情况下,当母亲怀上我的消息传到她耳中时,便一下子点燃了我姑姑的全部怒火,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后面发生的一切——你干嘛做出那副奇怪的表情?难道你认为,神祇一般强大和超然的存在,也会受你们凡人那些古怪而乱七八糟的伦理约束和限制吗?” 她耸耸肩,似是不愿在这种家丑的话题上多费口舌:“半龙半神的我,在人生的最初阶段便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成长速度,早早就感觉到那道我母亲终究未能跨越的界限在前方不远处等着我,隐约可见——触及只是时间问题,跨过也绝非难事。但,原本直奔那道门槛而去的我,却在即将结束人生的第一个百岁时开始遇到诡异的情况: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自身潜力才释放了丁点,境界和实力的增长速度却开始停滞不前,卡在了一个不该存在的瓶颈上。我多方寻找原因,甚至不惜打扰沉睡养伤中的母亲向她提问,终于在几番追索后得出答案:问题并不在我身上,阻止我踏入更高层境界的,是外界因素——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无论是能量层级还是自然法则,都已经无法再容纳更强大的个体。”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该说这种想法是偏执呢,还是太过自信? 艾格不是提利昂,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必须得忍住了别嘴贱——他没有开口嘲讽,只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对方,知道必然还有下文。 “别问我为什么非得追求更高境界而不能静下来好好过日子,我不会回答这种蠢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一个凡人描述这种被束缚得呼吸困难的感觉,但一个例子能帮你理解我的困境:同一种鱼,在小河与湖泊里生存成长,所能达到的大小是不一样的——而我却是被养在了鱼缸里!鱼缸内的资源和大小决定了我的极限,这个世界无法承载和支持我继续迈向高境界的本能追求和渴望,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打破鱼缸跳到江河湖海中去这条路,我别无选择。” 艾格心中一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追问还有没有机会和办法回去时,对方让自己稍安勿躁——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有类似的念头! “这就是您之前所说的:因为忙于进行,而无暇搭理寒神的那件事?”艾格谨慎地发问,浑然不觉自己下意识就使用了敬语。 “没错,我在寻找办法,重新打开世界间的通道,回到我母亲被放逐前所在、同时也是我父亲生活的那个世界。一个能孕育供养出我父母这样强大生灵的世界,不管是小河、湖泊还是大海,都绝不会比鱼缸更糟糕。” 果然,拉赫洛也在寻找回“家”的办法,但既然今天这场对话能发生,那说明,她多半还没成功。 “您不担心自己姑姑的威胁吗?她既然能出于嫉恨出手偷袭放逐你母亲,再见到你,难保不会再……” “别以为就你聪明。”拉赫洛哼了一声,“我当然准备了应对的手段——只要撑过最危险的进入和寻亲阶段不被发现,待找到我父亲,我不相信得知真相的他,会任由他的jiejie继续伤害自己的女儿。但事实是,关键难点根本不在‘回到那个世界后该怎么办’,而是——‘怎么回去?’。” 对啊,怎么回去? 尽管讨论内容似乎已经随着拉赫洛的故事变得离题万里,但艾格总算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据我母亲所言,‘于世界间穿梭’在她原先的世界是门独立的学科,是一项罕有人能熟练运用但确实可以掌握的深奥技能。遗憾的是,她的专精方向并不在此,因而对其一窍不通……这意味着我没法从她口中获得指导或支持,一切都得全靠自己来。在她去世过后不久,我便开始了这项浩大的工程:尝试在没有任何旁人能提供帮助的情况下,独立研究并掌握空间系的法术。” “我花了几十年搞清楚所谓空间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再花了几十年找出将能量作用于其上的原理和方法……但当我最终靠自学成才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计算一番后却得出结论:撕裂空间所需要的法术强度,远远超出了我在这个世界所能拥有实力极限——想打破鱼缸,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但想要增强力量,却又偏偏得先离开这个压制我潜力的鱼缸……我陷在一个无法可解的死循环里,空间这堵看不见摸不着,无形无状却牢不可破的墙像笼子一样将我死死困在这里,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艾格吸了口气,既为这糟糕的结果无奈,又为对方尝试离开这个世界的努力过程咂舌:也就是半神半龙,一出生就近乎不朽的她,才能有无尽的时间和精力来死磕这么一项……近乎无望的工作吧。 也不知,是否正是这枯燥而无聊的研究过程,才让她渐渐有了眼下这样一个:明明喋喋不休自己的倾诉欲望都极强,却非要盖上个“奖励”的外衣,还时不时就要逼人问自己问题好让谈话继续下去的怪脾气? “您最后放弃了?”渐渐有些摸着对方性格的艾格,开始放开胆子加入到互动中来。 “没有,糟糕的推算结论确实让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我最不差的就是时间。在暂时放下这一念头把注意力转向其他方面,在另外一些领域也进行了若干时间的钻研和摸索达到一定高度后,事情奇妙地应验了那句我的子嗣们创造出的谚语:‘每条大路都通向瓦雷利亚’。” 拉赫洛用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讲述着自己那足够凡人来来回回死十几次的碰壁和再起历程。 “首先,我找到了母亲当年被放逐来到这个世界时进入的准确位置……就在如今长夏之地和残余的瓦雷利亚半岛间、烟海里悬于半空中的某个点。那里的空间因我母亲被放逐而入遭受了剧烈的破坏,尽管已经被空间的自我愈合能力修复,但稳固程度较其它任意处依然要低许多,是最容易突破的点——经过推算,虽然在那里撕裂空间所需的法术威能依然在我能达到的程度之上,但至少不再像原来那样差了两个数量级而只剩下几倍,让我至少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 “之后,我在非空间魔法领域,为打发时间而进行的一些探索和尝试,则让我渐渐意识到一个自身的性格弱点:因为血脉的强大,我从小只靠自身的实力便能解决一切困难,吓退任何敌人,争取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但正因如此,我太过于相信和依赖自身个体的力量,却反而忽视了工具和帮手所能带来的便捷和助力。我总是下意识地陷入一个误区:如果一件事我办不成,那这件事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挥手遥遥拨动面前的星球,将它从维斯特洛正对两人的姿态调整到另一个角度,让厄索斯大陆瓦雷利亚半岛的位置处在视野中央——和艾格所见过的地图不一样的是,这个瓦雷利亚半岛是完整的。 “在认识到这一错误观念并努力克服它后,一切都豁然开朗:我确实没法靠自己单独施展魔法便撕裂空间,但借助提前布置、建造法术强化装置和建筑等方法,任何施法者都能依靠外力,在特定的位置对特定的目标施展增幅强化后的特定法术,让法术强度远超个体所能实现的极限!这样复杂的手段在通常的生活和战斗中都毫无实用意义,因为以固定设施施展魔法需要冗长的准备步骤且无法应对意外。但,当目标是一道‘既不会躲也不会逃’的空间裂隙时,它就有了用武之地。” “又花了数十年深入钻研辅助魔法后,我最终设计出了一个超大号的法阵,用以吸收汇聚天地间的游离能量增强我所要施展的空间系法术。如果它能顺利建设完成并投入运作,所能产生的能量强度,将足以撕裂任何一个被打开过的空间裂隙……嗯,相应的代价就是,想完成这一布置需要天文数字的人力和数不尽的魔法材料资源,绝不是个体所能实现,不管多强。这本该是阻拦我前进的一大难题,但有趣的是:在我这来来回回折腾想办法的数百年里,我的子嗣、子嗣的子嗣、子嗣的子嗣的子嗣们……他们靠着繁衍和半龙半神血脉的优势,在我浑然未察的情况下,便悄悄建立起了一个他们称之为‘瓦雷利亚自由堡垒’庞大的国度,且在我完全没插手相助的情况下便几乎征服了已知世界所有排得上号的原生文明,造就了一架巨大、完整而高效运转的统治机器,正好能成为我这个庞大设想完美的帮手和助力。” “在我以始祖身份的逼迫要求下,我的子嗣后代们从世界各地抓捕俘虏来无数的劳工,掠夺收集来堆积如山的魔法物品和施法材料……最终,我以十四火峰为阵眼,瓦雷利亚腹地的广阔平原为底座,建成了一座从这一头都没法望到那一头的巨大空间撕裂法阵。”拉赫洛手指轻点,他们脚下瓦雷利亚半岛上,一串高大山脉的位置亮起了一个环绕群山的庞大圆圈:“在一个魔力潮汐达到最顶峰的绝佳时机,我启动了这个为之折腾了上千年、光动工建造都进行了数十年的庞大法阵,抽干了近乎半个世界的魔力,释放出了一个远超我能力极限的空间魔法,狠狠地扯开了我母亲进入这个世界时造成的空间裂痕。” 看着拉赫洛所绘制出的那个完整的瓦雷利亚半岛,再回想自己在穿越前后所看到的另一个版本的冰火世界地图,艾格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想起来两份地图间的不同之处在哪了——面前这女子声称自己建造过的那个超级穿越法阵的中心,十四火峰及周边区域,现在应该是一片名为烟海,岛屿密集的汪洋! 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瞬间挤入艾格脑海:那场导致自由堡垒覆灭的“末日浩劫”,成因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强忍着内心悸动,小心翼翼地询问以确认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然后法阵出了什么意外,诱发了十四火峰前所未有的剧烈喷发……导致瓦雷利亚半岛部分沉入海底,自由堡垒从此陨落?” …… 第483章 天灾?人祸! “猜错了,而且恰恰相反。”拉赫洛的嘴角折出一抹嘲笑意味的浅弯,虽无魅惑之意,却自有一股颠倒众生的韵味,“法阵最初的设计当然是有缺陷的,但数十年的漫长建造时间,给了我无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来消弭事故发生可能的机会。几经修改的法阵趋近完美,启动后的运行状况良好,整个星球的大气都在魔力的震荡下泛起波纹,足以灭世的力量被汇聚到我母亲进入时产生的那道裂隙上,最终被法阵点燃,像捅穿一张破纸般将空间撕裂开来,打开的通道比我预计的要大数倍,甚至足以让我的子嗣们骑着龙穿越。” “那……那问题出在哪里?” “法阵没有问题,也确实打通了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门,但对面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世界……而是一个连天空和大地都不分,狰狞荒凉仿佛地狱,虽然确实能量充沛,但我绝不想待的虚空。” “呃?”艾格被这连番转折弄得反应不及,干脆也不去管理表情了,“难道,你光急着打开那道裂缝,却忘了在法阵中设置某些可以……选择并锚定对面世界的功能?” “我看起来像是个蠢蛋吗?”拉赫洛不悦地重又板起脸,“我不仅选择了母亲进入时打开的那道裂隙,还用她遗骸的一部分作了关键的定向部件,想着这样双管齐下,就算通向的位置不准,也不会偏得太远……但不知是强魔世界的壁垒本就更稳固难以撼动,还是我姑姑在对面设置了某种防御和抵抗空间法术的手段阻止我回家,法阵释放出的能量破开了这个世界的壁垒,却在另一面的世界被阻挡和偏转而未能击穿。” “若仅是如此,打开的通道是连接了另一个不相干的随机世界,那倒也不算糟糕——我把法阵关闭,找出问题关键并等待下一个适合启动的时机再试便是。麻烦之处在于:我说什么也料不到:宇宙中还有把‘入侵其它世界’当成日常生活的种族。”女子皱起眉来,似是也是为不堪回首的过去所懊恼:“法阵信号被一群寻找目标期待着劫掠榨干下一个异世界的恶魔们俘获,并施法诱导到了他们的世界……我打算用来回家的次元通道,变成了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发起进攻的大门——还是我亲自打开的。” 把入侵其它世界当成日常生活的种族,还是恶魔?艾格目瞪口呆:大姐……不,老祖宗,你不是招惹了燃烧军团吧? “当第一群恶魔穿越通道进入这个世界,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无数围观法阵启动盛况的子嗣们——瓦雷利亚自由堡垒最核心家族的驭龙者们帮助下,我轻而易举地便将来犯者悉数消灭……但待到我尝试关闭法阵,才发现一个糟糕的情况:法阵停止了运行,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却并没有消失,而是稳定下来,甚至有隐隐扩大的趋势。” 开了一扇关不上的门?即使在梦中,艾格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毕竟,面前这女子在讲述的,可是事关自己正生存着的这个世界的意外。 “原来,第一波与我作战的恶魔们,只是勘察情况的斥候和炮灰,干惯了入侵异世界勾当的恶魔们根本不会犯任何低级错误,他们在派了一小帮人送死确定这个世界有入侵价值和还手之力后便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一面稳固通道,一面呼叫了真正的入侵主力。我与一帮更熟悉更擅长空间魔法的专家们隔空博弈了片刻,想尽办法也没能封闭通道……当第二波攻击到来时,越过通道的便成了遮云蔽日、无论数量和强度都远胜第一波的恶魔大军。那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对决:我拥有顶着这个世界天花板的力量,我的子嗣们也久经沙场征服了大半个厄索斯,在占据主场优势的情况下绝非好捏的软果子,可惜敌人仿佛无穷无尽,我们每杀死一只恶魔,就会有两只又涌过通道挤入,而空间之门也在这场绞rou机般的血战里越发稳固和扩大……最终,当一个庞大到如同山川一般、身上所带气息连我也感到畏惧的影子半个身子探入通道内时,我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这个世界就要毁在我手中了。” 和面前这半龙女神讲述的故事比起来,自己编的那本《守夜人的奇幻冒险之旅》简直就像幼儿的睡前故事一样枯燥无聊……艾格早已忘记了质疑和找漏洞:是真是假?等醒了再考虑吧,就算这只是个故事,也足够精彩到让他愿意听完了。 “然后?” “然后我施展了那个,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原本打算拿来对付我姑姑的手段。”拉赫洛收起了回忆的表情,表情再次变回平淡,“凡人称之为血魔法……这是个狭隘而肤浅的描述,‘血魔法’从来就不是个独立的法术分类,它只是‘略有些不讲究’地将血液也作为可用于施法的材料之一罢了。它的实现不一定需要把血的主人杀死,靠的也不是‘血液’这种物质本身而是血液中蕴含的魔力,只要含有力量,无论是血、rou、毛发还是一坨屎,都可以拿来施法。像你这样的凡人压根不需要妄想会莫名其妙成为受害者,除非是遇到走投无路又只学了个皮毛的新手,不然任何有选择的法师都不会拿凡人的血来施法……而你知道,真龙血脉含有可观的力量。” 拿自己当施法材料?这他妈也太狠了……艾格咽了口唾沫,然后才毛骨悚然地突然意识到:不,并不是只有面前这女子一人身具真龙血脉。 “我将所有在可cao控范围内、身体中含有力量的子嗣和龙兽作为施法材料和代价,施展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强大法术……好吧,其实算不上,因为最初打开裂隙的那个法术力量更大。”拉赫洛摊手:“但要知道,能量作用于实体物质时,效果、或者说能直观感受到的威力要比用于空间魔法强烈许多倍。能在我启动法阵时从旁观看的莫不是与我亲缘极近的血裔,躯体中蕴藏的能量极为纯粹强大,当成千上万个真龙血脉在一瞬间被转换成能量,那个法术的破坏力强到我自己都有些惊讶,这一击不仅瞬间消灭了杀伤范围内的几乎全部恶魔、干扰熄灭了那个逐渐扩大的空间裂隙,还连带炸毁了法阵所在的瓦雷利亚半岛,让汹涌而入的海水淹没巨坑形成一片汪洋,连高耸的十四火峰也在这道法术的威力下崩解坍塌,地火夹带着灰烬喷涌而出,烟雾笼罩住了那片新海洋,直到今日都未停歇散去。” 听讲者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讲什么。主流版本的说法认为是十四火峰的喷发导致了瓦雷利亚的灭亡,原来,这只是远处的观察者们犯了盲人摸象的错误,只靠视觉所见进行主观臆断从而搞反了因果关系——不是十四火峰的喷发导致了末日浩劫,而是末日浩劫的余波引起了十四火峰的喷发,只是在场者都被自家的始祖给献祭灭口了,才无人能站出来解释罢了。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占据了半个世界的自由堡垒,在连能趁虚而入的敌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却硬是能在一夜间灭亡瓦解,让厄索斯至今都未能再诞生出强有力的统一国度。 面前这看起来青春靓丽,即使在梦中也能让自己都压抑不住欲望的少女,不仅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婆,还是个凶起来连自己的族都敢灭的狠角色。最可怕的是,她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只有对计划进展不顺利的烦恼,却一点也不见负罪和愧疚感……这种不朽存在的伦理道德观,果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和她比起来,偶尔给碍事的敌人下个诅咒、只在必要情况下才烧烧活人的红袍女梅丽珊卓,简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纯真无邪。 而就这么一个家伙,自己……见到她的第一面居然打算强上她! 冷汗在梦中的脊背上渗出,但沉默半天咽了一肚子口水后,艾格的思路最终还是被理智拨回了原点:“可是,末日浩劫的真相,和……警告我不要我出塞前往永冬之地,尝试消灭那个与此毫不相干的‘寒神’又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到吗,这个献祭了我几乎全部子嗣的血魔法,消灭了大部分的入侵恶魔——但不是全部。”拉赫洛摇摇头,“那些处在杀伤范围边缘而幸存的普通恶魔们不去谈它,只要数量够多,凡人也能付出巨大代价后消灭他们,棘手的是那个已经大半身子挤进这个世界的大恶魔,尽管它的小半个身子被消失的传送门切断遗落在原本的世界,又硬吃了一道能把大地都撕裂的超级法术血rou模糊惨不忍睹,处于重伤和虚弱状态,但它依旧是我自打生下以来所面对过的,最恐怖的对手。” …… 第484章 得寸进尺 还没完?艾格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头。 精彩的故事应当在合适的时候结束,在拉赫洛女士这个有关末日浩劫的故事里,十四火峰喷发的真相就是个恰当的收尾时机。再刺激和波澜起伏的剧情,如果没个消停,那也会像做菜放多了调味料一样齁人的:“很显然,您最后赢下了那场战斗,否则今天人类便不会是世界的主宰,而您也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话。请恕我直言,过程并不重要。” “前半句没错,但后半句不对——这场战斗里,过程恰恰是最重要的。”拉赫洛并没有为艾格表现出的不耐生气,而是语气平和地继续讲述:“我开始研究改进血魔法,并将其作为万一面对自己姑姑时的底牌,除了考虑到它的威力最大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半神血脉让我拥有不可思议的生命强度和自愈力。虽然很少受伤能验证这一点,但据我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我可以肯定:只要不被瞬间杀死,任何伤势和肢体残缺,我都可以消耗魔力和时间,来等待它愈合和重生。对常人来说不可思议的自残手段,对我而言却是可接受的代价——正是这一点,让我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将自己的血rou和躯体也列入施法材料的名单。” “在场的子嗣在第一次施法便消耗殆尽,但你显然也想到了:论血脉中力量的纯度强度,我这个存活了无数岁月的始祖才是毫无悬念的第一。既然手边再无他人的血rou可用,那便轮到我自己的了。” 够变态,我喜欢……不,艾格不喜欢。既然早知道自己有无限的自愈能力,为什么不从自己的身体开刀而是要先血祭围观的无辜子嗣?那样不是还能有大量帮手能协助你一起对付最终boss……今天对付异鬼的重担也会有一群龙骑士来顶着,而不是要靠一群凡人来想办法? 艾格强忍住冲动没吐槽出来,这种神仙打架远超了他的知识范畴,而对于自己不了解不专精的东西,他总是能恪守沉默是金这一准则的。也许,对拉赫洛这个级别的存在而言,同层次间单挑再多的低级帮手也不如自己身体处于良好状态有用。 …… “作为入侵异界的专家,那只巨大恶魔显然不是第一次遇上‘穿越到一半被打断’的事故,这明显在它的应急列表和遭遇经验之内——尽管少了三分之一的身躯看起来凄惨无比,但它急而不乱地施法锁止了伤口的体液能量流失,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向我攻来,期待消灭我这最大威胁,好赢得喘息恢复或重新打开传送门的机会。” “我虽有强大的力量,战斗经验却并不丰富——虽然有着用不尽的时间,奈何这个世界从未有过够格的对手能锻炼我的技巧。而我的对手却恰恰相反:这头不知道入侵毁灭过多少世界的恶魔,哪怕在进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实力就被位面规则压制到了和我一个层次,又重伤残疾仅余一半实力,却依旧靠着不可思议的凶残、果决和纯熟到令我难以望其项背的能量使用和战斗技巧,从第一下出手开始便将我牢牢压制在下风。” 拉赫洛停顿了一下,向其它方向张望几眼,发觉梦境已经开始有不稳定的迹象:“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便略过细节,直说结论和关键内容吧。当时的情况就是:我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掌握了各种领域的知识和能力,但在这头恶魔惊人的强大面前,大部分的知识都毫无用处……花招和各种小手段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在艰难地挡下两次能量冲击受伤后,我调整心态,不再犹豫——开始将对方当成我最恐怖的假想敌,我父亲的jiejie来对抗。” “我咬破舌尖、划破肌肤使用自己的血液施法相抗,半龙半神血脉不可思议的强大让我瞬间夺回了战场优势……但那头恶魔的扛揍能力和魔法耐受性都令人印象深刻,单纯地使用少量血液施法只能让我占据略微优势,根本不足以结束战斗——而我的血不是无穷无尽的。”拉赫洛伸出一只雪嫩到让人感觉一掐就断的手,做了一个手势:“战斗进入第二阶段,我放下犹豫,用自己的身躯为代价,施展起威力更惊人的攻击。” “虽然没有翅膀,但习惯了运用魔法飞行的我并不需要用来走路的身体结构,所以……”她垂手指向脚尖和膝盖:“首先是脚和腿,包括血液、肌rou、骨骼和任何派得上用场的部分。” 话音一落,女神那双隐藏在长裙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的双腿连同裙摆同时消失化作光点向四周弥漫,她忽然间就只剩下半截身躯,让猝不及防的艾格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是手和胳膊,虽然手势可以让法术威力更大,但并非不可或缺。”拉赫洛一点也没有犹豫,抬起上肢,伴随着语句的结束两条纤细修长的手臂也应声消失,从一个令人挪不开视线的绝美女子,几秒内就变成了能把任何男人都吓软的重度残疾和半身像,“巨大的代价意味着可观的报答,四肢所对应的四下重击让那头恶魔濒临死亡,但它却反而变得更加凶悍和疯狂,战斗烈度不降反升——我不可能在几天内就重新长出肢体恢复健康完整,但这头恶魔却可能在几小时内便重新打开裂隙,这意味着,仅是重伤远远不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必须一战将其彻底消灭,而不能转身逃跑,尽管我跑得掉!” “我第一次开始不甘心自己为什么没有翅膀和尾巴,因为那样我至少还有更多能献祭的身体部位。”拉赫洛无奈道,“但不甘心也不能改变事实,于是接下来是剩余身体的毛发和肌肤、肠道和一些不必需的骨骼和器官,按维持生命的重要性从低到高,我依次……” “拉赫洛女士,请收了神通吧!”在女子白皙肌肤消失当真变成红粉骷髅的一瞬间,艾格便果断挡住了双眼不敢再看,生怕会从此对女人留下心理阴影:“只说就好了,不用演示!我可以想象!” “你刚才不是还追着我跑?”女子语气带着戏谑,似是为把先前被冒犯的仇当场报回来而感到痛快,却并没有多浪费时间,“如你所愿……睁开眼睛吧,我也不想把你吓醒的。现在,想必你已经对那场战斗的激烈程度有了概念,一言概括就是:那头大恶魔是个凶悍强大的对手,对付这样的存在,想取胜只能以加倍的凶悍和强大还以颜色,威力一次更甚一次的血魔法毫不留情地接连落到它受创而躲闪不便的躯壳上,终于将它的身体连同灵魂都彻底摧毁。到这时,过度的献祭施法已经让我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漓、谁见了恐怕都认不出曾经是人的怪物,生命之火摇摇欲熄,再经不起任何战斗……我完全顾不上收拾残余的那些小恶魔,强撑着逃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安全之所,躲藏起来,准备休养回复。” “半神血脉确实给予我不可思议的长寿和自愈能力,按原先的推算,理想状况下,我大概只需要几天便可摆脱最虚弱的苟延残喘状态恢复人样,几个月时间便能长回包括四肢在内全部缺失的身体结构恢复如初……新身体不会立刻就蕴含原先那样充沛强大到能作为施法材料的力量,但这种虚弱不会永久持续,而我等得起。”拉赫洛果然恢复成了原先的完整模样,但艾格却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她。“但我遇上的状况却并不‘理想’,那头恶魔临死前的最后挣扎还是给我造成了意料外的伤害——它所使用的那种污秽邪恶、我从未见过的怪异能量沾染在我已经残破不已的残躯上,渗透进我的血液和剩余魔力中,严重阻碍了我的恢复。我调动体内的魔法抵抗,那身体的复原便会被减缓,而一旦放松,那股污秽能量便会尝试干扰侵染我的神志和灵魂奴役控制我。” 邪能,或是某种类似的玩意?艾格终于明白为什么拉赫洛非要描述这一战的细节,这还真是不能跳过的内容。他心中略一回想,便算清了末日浩劫距今已经过去的时长:“四百多年了,您还没恢复过来?” “四百多年来,我始终在一边与这股力量对抗一边养伤,如今已勉强恢复到了没有性命之忧的程度。但由于那股如跗骨之蛆的污秽能量,离重回健康,复原实力还遥遥无期,而就这种时候,我还得强打精神,分神来震慑不安分子们。”拉赫洛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你带领的守夜人们,击退了一次‘寒神’对人类世界的大举进犯吗?” “嗯?我不明白。”艾格这下是真不明白。 “和几千年前我母亲去世时,它尝试重新夺回世界的那次进攻相较,这次所谓的异鬼来袭简直就和儿戏一样,白鬼们带着活尸绕过长城到赠地大闹一通,被你和小女王击败消灭,然后就仿佛万事大吉——你难道觉得,寒神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它还有什么后手?”艾格警惕起来,自己可是已经在安排南征的事了,若待自己将一半的守夜人放逐到塞外晾着,同时率领大军南下时——再来一帮什么鬼东西进犯,那赠地可就真要完蛋了! “有,但它不敢也不会用,因为这次异鬼来袭,根本就不是寒神尝试夺回世界的开战,而是一次试探。”拉赫洛严肃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再次加快语速:“我和那头巨大恶魔的死战动静如此之大,即使瞎子也能察觉到。寒神之所以没赶来捡便宜或事后趁虚而入,除了事发突然来不及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我献祭子嗣和身躯摧毁传送门、击败那头恶魔的惊天法术,随便哪一下落到他头上,都能轻松把他打个半死不活。怕被波及或顺手消灭的他,根本不敢离开老巢前来围观……但,在那场凡人称之为末日浩劫的大事件后,我为了养伤,整整消失了四百年没有露面,漫长的时间渐渐抹消了曾经敌人对我的畏惧。他终于按捺不住,想通过这场战争来试探——以确定我到底是否还活着了。” “你消灭异鬼的过程如此顺利,期间再没遇到超凡力量的介入,可不是因为一道小小的长城就能彻底挡住‘寒神’的力量,而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而他也感应到了这一点,于是果断地放弃了已经越过冰墙的棋子,缩回老巢去以示安分了。”拉赫洛最终摊手说道,“曾经,我托大到甚至不屑于浪费时间去对付他,但如今,喘息休养了数千年的他,却成了重伤虚弱状态下我的最大威胁。” “他其实已经能击败杀死我,夺回这个世界的所有权,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拉赫洛正色警告道,“守夜人若只是击退异鬼的入侵,然后不再有进一步行动,尚能让他摸不清虚实……在我的积威之下不敢妄动。可若有人试图前往永冬之地去搜寻消灭他,你猜他会怎么觉得?” …… “他会觉得,您被他激怒,决定要彻底消灭他了。”思考片刻后,艾格终于明白过来。拉赫洛所讲的这个故事,看似离题万里,实则从未偏离过主题。“而万一这支先锋部队被寒神消灭,他做好了迎接紧随而来的真正攻击并垂死挣扎的准备,却迟迟没等来您的降临和报复,他就会醒悟过来:您根本没从那场大战中恢复过来,奈何不了他!” “没错,所以,见好就收吧,草率的行动不仅不能彰显勇气,反而会暴露弱点……不仅害死自己,还会把我也连累进去。”拉赫洛摊开双手,终于不再像机关枪一样继续接连吐字,“来吧,对这个故事还有什么怀疑……现在就提问吧。” 故事是自洽的,艾格一边听就已经一边在找漏洞,遗憾的是,就算是假,以他一介凡人的身份,也压根没阅历和能力来揭穿。 这要么是事实,要么就是一个精心编造,专门对付自己这种疑心病的巧妙故事。但,始终抹不去最后一点怀疑的他,在思索一番后,还是想到了办法,可以从侧面印证一下对方的说法,顺带也尝试一下捞取更多好处:“只有一个问题了,拉赫洛女士。我作为传说中被您选中的预言之子,又在这场抵御异鬼入侵的战争中,为您打消敌人的不臣之念节省了这么多力气,所得的奖励,难道就只有一条忠告,和一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