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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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的坠楼耽搁了国王返回君临的安排,劳勃回君临是要带走艾德这个新首相的,而现在人家的儿子失足摔落生死未卜,为显情谊和感同身受,国王不仅没按原计划离开,还和好兄弟一起整晚守着昏迷不醒的熊孩子。 出于合理性考虑,艾格耐着性子拖了一天,才小心翼翼地找上了好几天没说话的长官,首席游骑兵班扬·史塔克。 …… “有什么事吗?”向兄弟申请的支援还没到位,一个侄子倒出了事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这位史塔克看上去疲惫而忧心忡忡。 “大人,我有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讲……” “既然你踏进了门,想必已经得出结论,有话快说。” “此事涉及到某个大人物,我斗胆,求大人保证我的安全。” 班扬狐疑地抬头看了眼艾格,不耐烦地点点头:“我保证,说吧。” “是关于大人的侄子,布兰的事。”艾格按着组织好的语言开始讲述,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在进谗言的佞臣,原因无他,接下来的一切全是他编造:“那天他在爬墙时摔下,是被正在不远处和詹姆爵士比试射术的我最先发现的,所以,当今早我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时,下意识地便留了个心眼。” “嗯。”班扬点头,以示自己在听。 “当时说话的,是乔弗里王子,和一个穿着盔甲,我不认识的骑士。那个骑士说,布兰就算康复也将一辈子不能走路,还不如死了算了。” 首席游骑兵皱起眉毛,这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没错:在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世界里,残疾人的日子无疑会过得艰难而痛苦,看提利昂的成长史就可见一斑。但这种念头,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却是对临冬城主人的极大不敬……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好吧,实际上是什么人都不重要,总不能为别人私下里的随口一说就大肆追究吧。班扬·史塔克看看自己手下这脑子最灵光的游骑兵,明白对方不可能只是为这一句话就来找自己打小报告,接下来一定还有其他后续发展。 “乔弗里王子赞同了那个骑士的话,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准备离开的,但王子殿下接下来话却让我警惕起来。”艾格故作紧张地继续道:“王子说,他准备给布兰·史塔克‘仁慈’,解除他醒来后的痛苦。” “仁慈。”班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当时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说,要‘学布拉佛斯人一样,把解脱赏赐给史塔克家那小子’。”艾格绘声绘色地为首席游骑兵描述这着完全是他脑海中演绎的场面和话语,“若只是这样便罢了,王子还拿出了一把匕首……具体是什么样我没看见,当时我在一个草堆后面,只能靠耳朵听——他向那名骑士介绍说,‘这是把瓦雷利亚钢制成的匕首,是我从父王的武器库里拿出来的,柄是龙骨材质,配得上史塔克家的孩子’。” “继续。” “接下来的话,因为两个人走远了,我听不太清,但能肯定的是,王子让那名骑士去找一个佣兵,把那把瓦雷利亚钢的匕首交给他来办此事。”艾格模糊地说道,“个人感觉,这可能只是一个孩子在吹牛,但毕竟事关重大,我再三思量,决定将此事告知大人。就算只是玩笑,但给布兰少爷的房间外多派个侍卫,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烦嘛。” 班扬表情凝重地思索了会,不知心里有何活动,半晌后盯着艾格开口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毫无证据地指控七国未来的君王,这是叛国罪,按律当斩。” “看来你已经很了解维斯特洛的文化和法律,那我就不多废话了,现在回房间去,记住不要把此事对任何人乱说,是任何人,明白吗。” “遵命。” …… 第027章 再启程 艾格在夜色中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一把豪赌,一场为弥补自己在阻止布兰跌落事件中的愚蠢失误、以及扫清将来离开长城时可能遭遇麻烦而进行的巨大冒险,那感觉就像为圆一个谎而撒又一个谎,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事后的凶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面对异鬼:一旦双方进行对质,那自己这个诬陷诽谤王子的小兵,绝对会身首异处。 和小指头告诉凯特琳刺杀布兰凶手所用匕首是提利昂的一样,艾格现在赌的,就是史塔克一家得知此事后会不动声色地进行应对而非大张旗鼓地爆发。但和培提尔·贝里席完全相反的是,他制造谎言和猜忌可不是为了在混乱中获得上位机会,而是为了局面能稳定到自己顺利离开长城,为了有机会活下来徐图摆脱守夜人身份的办法。 鉴于对剧情和人物性格的熟悉和了解,他赌赢的概率很高,但不管把握有多大,他是在拿命冒险这一事情本质不会变……现在,他能做的已经做完,至于是死是活,就全看上面这些大人物了。 如果能选择未来的命运,他希望自己能再也不用这样靠赌命才能自保。 …… 布兰如同原剧情一般昏迷不醒着,悲痛欲绝的只有跌落者的家人,对其他临冬城居民尤其上百名君临来客们而言,生活仍得继续。艾格挑了个人少的时机灰溜溜地把放在老内院中的箭靶稻草人等设施还到了仓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待在房里老老实实地静待出发的日子来临,就这样再过了四天后,仆人带来了班扬的话——他们将在明天清晨,和国王和新首相同时出发,返回长城。 …… 天蒙蒙亮,空中飘飞着细细的雪花,艾格不舍地离开了自己那个位于客舍最底层、有着“暖气”和柔软床铺、和绝境长城比起来犹如天堂的小房间,吃完早餐后,便来到校场中等待。 国王恐怕还没起床,临冬城的主人和首席游骑兵也尚未出现……但所谓集合,当然是晚辈和下面的人先到等待他们这些大人物的。 距离布兰坠楼已经有五天,艾格仿佛被遗忘一般,没有被任何人叫去问话或与谁对质,这让他心中稍安,使他更欣慰的是,自己的报信取得了成效:从仆人口中得知,布兰的房门口已经加了日夜守候的卫兵。他的大胆冒险已经取得了一半成果,现在,只要刺杀布兰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而返回长城后提利昂亦成功说服守夜人高层让自己跟着离开去当“物资募集官”,他就能离开长城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 …… 国王和首相的随从侍卫们陆陆续续聚集过来,琼恩·雪诺也出现并和艾格主动打了招呼。少年已经确定了将跟班扬北上长城加入守夜人,现在艾格在他眼里是即将成为自己的黑衣兄弟的战友兼前辈,即使知道对方正想尽办法离开,依然本能地想要和后者套近乎。 “早。”艾格朝少年点点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没大亮可起不来。” “从今天开始,班扬叔叔就是我的长官了。”琼恩笑着答道,“罗德利克爵士教育我,在新上级面前要好好表现。” “确实,过来人的人生经验啊,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干得好,有时候远远不如表现得好。” “干得好不如表现得好?”琼恩疑惑地歪头:“这两个之间有区别吗?” “有时候没区别,但更多时候,区别可大着呢。” …… 一个私生子,一个守夜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了一会,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校场南头的铁匠铺,在这里,琼恩停下向铁匠领取了他定做于此,打算送给艾莉亚的那把纤细秀气的刺剑。 “这么小的剑,是给女孩子用的吧?”艾格明知故问。 琼恩擦拭干净小剑后举起仔细观察了一番:“嗯,你别把这事和人乱讲,我也不把你和小恶魔商量的东西到处说。” “嘿,你这小子!”尽管对未来仍然满肚子担忧,艾格还是假装轻松地笑了笑:“行,成交。” “小子,你今天就要去长城了?”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男声,詹姆·兰尼斯特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似乎完全不受布兰跌落事件的影响,终于能离开临冬城这个连偷情地点都找不到的鬼地方,他可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是,大人……” “请替我转达对守夜人军团的敬意,有你们这么一群好人替王国镇守北方,让我们免遭那些野人、异鬼啊什么的妖魔鬼怪的侵袭,我心存感激,提前说声谢谢吧。”他向琼恩伸手,少年犹豫一下,同样伸手握住对方。 几秒过后,弑君者又向艾格伸了手:“还有你,异鬼杀手,千万多杀几个,可别放那些鬼东西过长城。” “愿意效劳。”守夜人有些不安地与之握手,对方暗暗发力,把他的手掌都捏得生疼,不得不运力反抗才稍微好受一些。 “行了,祝你们旅途顺利。”金发帅哥没头没脑地搞完这一出,扔下一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琼恩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艾格耸耸肩,知道詹姆这是在警告自己要管好嘴巴,但他现在心事一大堆,哪有功夫理睬这玩世不恭的贵胄:“这些来自南方的世家子弟,整天屁事没有,闲得都有些神经质了。”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铁匠手中的小剑:“我得去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道别,先失陪了。” “嗯,去吧。” 私生子转身离去,他成长于此,如今要离开心中自然难舍,与他相比,艾格在这城里乃至这个世界上都是无亲无故,倒是无牵无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会,他被姗姗来迟的提利昂叫住,才与侏儒在校场边缘的栏杆上靠坐着等待,一边聊着更多有关自己家乡“采拿”的奇闻轶事,一边看着即将出发南下的队伍渐渐成形。 太阳被云层挡住,但天色依旧不可阻挡地越来越亮,约莫到上午九点,最重要的两位正主也终于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无需再多言,即将分离的人们互相亲吻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跨上马匹,从猎人门骑出临冬城、向西走上国王大道,踏上旅程。 同行几里过后,在一片人声马嘶和王后轮宫的嘎吱呻吟中,国王的旗帜与车队、骑士和自由骑手们在第一个岔路口向左转向南行,艾格则与班扬·史塔克和琼恩叔侄二人、以及提利昂和他的两个侍卫折向了北面。 有吃有喝、也有惊险和意外的大半月临冬城生活到此结束,等着两位守夜人返回的,是依旧完好屹立着的绝境长城,以及高墙北面、在这段时间内又已经壮大了不知多少的死人军团。 …… 第028章 北返 和一个多月前离开长城南下的那趟行程相反,返回长城的艾格就难免要体验一番气温越走越低、路越走越窄、人烟越走越稀少的难受滋味了。在离开临冬城三日后,农田村庄便渐渐消失,他们接近长城到北境守护管辖地之间的那条无人区带,狼林的树木越发幽深茂密,国王大道也渐渐变成林间小径…… 山在西面,路往东北,天气变得比之前更冷,夜里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以下,每当朔风吹起,便如刀子般割进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衣里。不仅如此,森林里还会传来远方狼群此起彼落的嚎叫,琼恩带着的白色小冰原狼每次听到便会竖起耳朵,却从不应和。 上路一周后,他们在狼林边缘即将进入新赠地前,与等候在一栋木造庄园的守夜人浪鸦尤伦汇合了。所谓浪鸦,其实就是守夜人中专门负责招募人手的事务官……由于经常全国各地跑把各种人渣和走投无路的人带回长城变成野人口中的“乌鸦”,由此得名。 这个尤伦可不像原剧里那样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凶狠的表情和几乎盖住五官的浓密须发乍一看能把小孩子吓哭,瞧一眼就知道是条不好惹的硬汉。他带来了两个来自五指半岛,衣着破烂的农家子弟。 “强jian犯。”再凶狠的浪鸦也只是事务官,尤伦朝两名游骑兵点点头,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两名新兵的身份来历。维斯特洛对犯罪平民有十分简单粗暴的惩罚方式,尤其北境,用什么东西犯的罪就砍掉什么,盗窃砍手、乱说话诽谤他人割舌头,要是头一晕站错队,那可就得掉脑袋了。两个强jian犯……显然,长城上的日子再艰苦,也总比变成阉人好得多。 两拨人汇合后就成了九人一狼,琼恩·雪诺一路不住打量尤伦和他那两名阴郁伙伴,表情变得怪异、人也不知不觉沉默和茫然起来。艾格将少年的变化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其中原因:私生子只见过班扬叔叔和自己两个守夜人,显然误以为黑衣军团里全是差不多的正派人物了。他一定不会知道,艾格就是因为相貌端正、知书达理还头脑清楚口齿流利,才能得到临冬城一行的机会的。 显然,尤伦和两个强jian犯新兵对他可算是个错愕的警醒了。艾格为他感到难过,他选择的、或者说因为身份而被迫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路…… …… 无论扎营拔营,提利昂都帮不上忙。他个子太小,蹒跚跛行只会碍手碍脚。所以每到停下安顿的时候,侏儒便会趁其他人搭建帐篷居所、照料马匹和生火取暖之际裹紧皮衣揣着酒袋到一边独自读书。 这天晚上,众人忙完扎营的事,艾格习惯性地便在营地边上找到了提利昂。 “在看什么呢。” “一本关于龙的书,我经过艾德·史塔克公爵同意后从临冬城的图书馆拿出来的,赶紧看完还得还回去。”提利昂把书放下到膝盖上,把内容摊给艾格看:“今天我看到的,是有关怒火燎原战役的记载。” “那是什么?” “伊耿征服七国的战斗之一,在那场战役中,凯岩王罗伦·兰尼斯特与河湾王孟恩·园丁联军抵抗坦格利安的征服,两军合计有六百诸侯,五千骑兵,以及五万以上的雇佣军和步兵。而坦格利安方的军力大概只有对手的五分之一,多半还是从之前击败的敌对军队中招募而来,忠诚堪忧。”侏儒知道艾格才掌握维斯特洛的文字不久,阅读仍有困难,便为他介绍书中内容:“两军在河湾沿岸的平坦沃野中相遇,联军发动冲锋,坦格利安军立时四散溃逃,短短几分钟内,文中是这么写的——‘连年的征服似乎就要画上休止符……但这只是伊耿·坦格利安和他两个meimei投入战局之前的那几分钟’。” 艾格已经猜到了后续发展:“然后龙加入了战场,战局瞬间就扭转了呗,七国上下没人不知道吧。” “没错,但这是历史上惟一一次,瓦格哈尔、米拉西斯和贝勒里恩三条巨龙同时出击。这一天被龙焰烧死的士兵比整场征服战争中其它战斗加起来还要多。‘怒火燎原’和‘赫伦堡之焚’两场著名战役后,其它诸王渐渐明白无论是固守城池还是主动出击都无法取胜,于是北境的史塔克家以及谷地的艾林家都不战而降,七国很快便统一了六国。” “有龙一方完全是碾压,战斗也就是看着好看,没有任何军事参考价值。” “当然,我就是看着图个乐呵,要军事参考价值干嘛。”侏儒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艾格,想到对方是个守夜人士兵,倒也很快释然:“园丁家族在这场战斗中被团灭,提利尔家族变成了高庭统治者……感谢诸神,我的祖先在这场战役里龙口逃生并果断投降,才有我今天能在这里隔着时空回味这场战斗。” 艾格对这个世界的大堆名词都不熟悉,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怒火燎原战役中伊耿的对手中有兰尼斯特家族的西境诸侯……怪不得提利昂对这场战斗格外关注。 “你们怎么又在看书。”琼恩·雪诺也走过来,面上依旧闷闷不乐,首席游骑兵是他长辈,而守夜人浪鸦和其他新兵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感觉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少年,此刻也只有与艾格和侏儒才有点话可谈。 “看书有什么问题么。”艾格在提利昂开口前便先说话了,“琼恩,你今年几岁?” “十四。” “你才十四岁,却比许多农民家孩子二十岁都要高大健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鲁温师傅说,私生子就是会比其它孩子长得快。” “你十四岁了,还相信这种骗小孩的话?”艾格发出毫不掩饰地嗤笑:“你和罗柏谁大?” “同岁吧。”琼恩神情立刻低落下去:“我不知道我的确切生日,应该是罗柏稍微大一点。” “你们同岁,但我看罗柏好像比你更高大一些,说好的私生子长得快呢?”艾格笑了笑:“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长得比同龄人要高要壮,是因为你们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吃得好!许多农民家的孩子在最关键的发育阶段营养跟不上,一辈子也没法长到你这样的身高体型,但你却能顿顿有鱼有rou,还有临冬城玻璃温室内种植的各种蔬菜……” “在我父亲的管理下,北境几乎没有人会挨饿!” “吃饱和吃好可不一样,如果只是一顿,吃饮食搭配均衡的大餐和吃粗粮喝粥填饱肚子的效果都一样,但如果十四年下来,差距就会很明显了。” “是吗,可这和看书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在我的家乡采拿有一句话:你吃的每一口东西,都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艾格说道,“后面是——你看的每一本书,都成了你灵魂的一部分;你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成了你社交圈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