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青云路[科举]在线阅读 - 第2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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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景德帝不说话了,刘用便知他听进去了,又接着道:“这二来呢,沈大人是陛下您看好的人,您想要重用他,只是他的年纪实在太轻,不能服人,现下办得这几件事儿,好是好,就是分量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可若是能把南阳府也治理稳妥了,那您若是想再提拔他,想必几位相公们也没什么话说了。”

    他说罢这番话,景德帝似是有些意动,半晌没有开口。

    刘用伺候他这么久,心知这件事儿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景德帝忽然敲了敲桌面,轻声道:“还是刘伴伴看得真切啊。”

    刘用赶忙道:“是奴婢僭越了,还望陛下恕罪。”

    “是朕让你说的,怎么又请起罪来了?”景德帝笑了一声,面上难掩放松,似乎解决了这么一件事儿,让他心情也好了许多。

    说完这句,他又道:“行了,去将谢相公请过来。”

    这是要跟户部尚书商量调任沈伯文为南阳知府的事了。

    刘用“哎”了一声,随即出了殿门,便把自己的干儿子给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随即才笼着袖子回去了。

    谢阁老来得很快,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小内侍说过方才殿内的事了,这是属于可以被透露出来的,刘用是老人,做事自然有一套心得,谢阁老也明白。

    果不其然,他一踏进殿门,看见陛下面上神色,便在心中为沈延益叹了口气。

    看来陛下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他猜得没错,景德帝的确已经想明白了,甚至回过神来之后,便觉得刘用这个建议的确不错。

    虽然沈伯文刚在兴化府知府的位置上待了不到一年,但平级之间的调任,其实并不怎么出格。

    甚至不会引起像他上一回从通判升为知府那样的风波。

    谢阁老自然也想得明白,但他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不做阻拦,景德帝的旨意很快就被发了下去。

    谢阁老在回文渊阁的路上还在想,虽然南阳府的那摊子事务并不好做,但的确是在原本就差的情况下,有本事的人过去,才更容易做出政绩,因为对比足够明显。

    他并不怀疑沈伯文的能力,而且韩伯言也跟自己在闲聊的时候说过,他这个弟子,许是出身农家的缘故,相较于风云诡谲的官场,实则更适合,也更擅长为国为民地做实事。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希望沈延益莫要让他们失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景德帝的这道旨意, 在朝廷之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首先这属于同级之间的调任,调任前是正四品, 调任后还是正四品,更何况还是南阳府那个现如今不受待见的地方,尽管有眼界的人看得分明, 谁被派过去,应当就是得了他的重用, 只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会按照自己的理解,觉得这是沈伯文失了圣心。

    如若不然, 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在兴化府待着?

    兴化那边的灾情处理得那么好,几乎在此次受了灾的范围里,可以说得上是一枝独秀,说得够直白点,沈伯文手里有这份成绩,只要他安安稳稳地在兴化待够三年期满, 到时候回京述职, 板上钉钉地能升迁。

    可在这个时候, 将他从兴化府调任到南阳府,不是失了圣心又是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在少数, 翰林院中也有不少与沈伯文关系不错的,有人觉得他是受到了重用,也有人为他担忧, 自然也少不了幸灾乐祸之人——譬如张修撰。

    他此时就正在跟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在赵家食肆中一块儿用饭。

    虽然听说新开的沈家食肆里面的饭菜味道也不错, 不过就冲着老板姓沈, 张修撰就不会过去。

    现在店里除了他们这一桌, 并没有其他客人,因而张修撰说起话来也半分不加掩饰。

    给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地啜了一口,便眯着眼睛道:“沈延益啊,这运道可当真不好。”

    说的就是沈伯文被调派到南阳府这件事儿。

    另外一个身形有些粗胖的同僚闻言也附和起来:“谁说不是呢?要是没这一遭,他在兴化府待到任满回京,是不是又能升了?”

    言语中似乎还有点儿可惜的意思。

    不过这可惜之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在座之人都听得出来,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惜了,南阳府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熟知内情的人吃了口菜,冷笑了一声,便卖起关子来。

    张修撰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松源,这是怎么说?”

    原来卖关子的这人便是先考上了庶吉士,又在散学考中留在了翰林院中,正式成为翰林的赵松源。

    他与沈伯文原本就不对付,再与张修撰相识之后,可不就投缘起来了。

    只见赵松源听罢便殷勤地替张修撰倒了杯酒,然后才道:“张兄,我家前两天才从人牙子那儿买了两个下人,听人牙子说都是从南阳附近买的,便宜得很。”

    他刚入翰林院时间不长,跟沈伯文不一样,还需要捧着张修撰。

    不等他往下问,就继续道:“听他说南阳那边现在十室九空,治下压根儿就没多少百姓了,能走得动道的,不是出去逃难了,就是往山里钻,被官兵吓怕了,留在本地的大多都是些老幼妇孺们。原本还有几家大族的,也被叛军一股脑儿地屠了,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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