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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口吻,让聂无形愣住,扭过头,不可置信地注视豹尾。 “妖王?” 眼前的妖王,却不同以往,那股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古井无波的死寂,仿佛巨石投入也翻不起涟漪。 “妖王,你没死?” 聂无形先是大喜,随即怨气升腾,厉声嘶吼:“既然没死,为何那么久不出现,你可知,我们为了寻找你,废了多久时间!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 那场大战,以妖族的惨败告终。 妖族没有迎来王承诺的自由,地位,名誉,反而家园破败,满目狼藉,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的,追随妖王投入战火,最后无一幸免,全都惨烈牺牲。 他们追随妖王,马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埋怨,他们不怨他们的王,只想找到他,就算做鬼,也要继续主臣之谊。 可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全天下地寻找妖王,却发现那人不在了。所有人都说,妖王早已死在了战场上,死无全尸,死后魂魄也被鬼帝打散。 他们因此才化为怨鬼,怨恨幽都的鬼帝,恨他残暴,恨他不留余地,妖族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何不肯放过他们的王。 结果,他们痛苦许久,他们的王,早已背着他们,投入了鬼帝麾下? 那他这百年来的处心积虑,兢兢业业,到底算什么? 被欺骗和抛弃的愤怒,让聂无形怨气不减反增,怨恨地瞪着妖王。 声声质问,豹尾眉间染上痛苦,无法回答。 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确实是魂飞魄散,却被鬼帝捡回了几块碎片,才成了今日模样? 说他也是为了赎罪,赎他的罪,那些死心塌地跟随他的部下的罪,才留在了幽都? 亦或者,他这些年其实也在关注妖族,却不敢露面,是因为愧疚…… 豹尾本就不擅长解释,而他这些解释,听起来也不可思议,历来,没有谁魂飞魄散,还能被救回来的。 “对不住。”豹尾道歉。 聂无形瞳孔冰冷:“没别的了?” 豹尾低下了头。 聂无形自嘲大笑,怨气覆盖身躯,怒声道:“那你该——” “等等——” 一道清脆女音,打破平静,“聂无形,你要妖王解释,那妖王解释了,你能信吗?” 高大的树干上,面容柔美白皙的少女,杏眸里带一丝急色,关注着悬崖边的那对主臣。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紧张地抿住唇,唯独她张开了口。 闻宴最见不得这种,因为不长嘴而引发误会的戏码,长嘴就要说话,有误会就要辩解,见豹尾将军一声不吭,简直要急死个人了。 聂无形面容狰狞:“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有苦衷,怎么不能说。” 闻宴冲豹尾大声喊:“豹尾将军,聂无形让你解释,赶紧解释给他听!” 若是其他误会也就算了,这种张嘴就能解释的误会,决不能留着过夜。 豹尾却有些难以启齿,很不习惯,“我……” 闻宴揪了揪谢稚的袖子。 谢稚开了尊口:“豹尾将军,不妨解释。” “是。”鬼帝命令,豹尾将军不能不听,看向聂无形,眼神挣扎了片刻,硬着头皮,向聂无形说起,当初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过了一炷香。 聂无形听完妖王过往,冷笑了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豹尾抿住了嘴,“信与不信,由你。” 闻宴:“……” 其他人:“……” 妖王你这样说话不行,要不我们给你凑张嘴,求你了好好说话。 豹尾将军没听到众人内心哀嚎,嘴唇却像被针线缝住了,再不张口。 聂无形周身煞气笼罩,一个用力挣脱了束缚,尾巴撑着身体,居高临下怒视昔日的妖王,鳞片根根竖起,蛇瞳竖成细线。 不好,这是要发怒的征兆! 豹尾阖上双目,说出了过往,未能减轻心底愧疚,他闭上了眼,引颈就戮,“是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妖族,此事与他人无关,你放他们走,我留下,任你处置。” 砰! 聂无形一尾将悬崖巨石打裂。 “不、可、能!”聂无形冷笑。 豹尾:“无形!” 聂无形:“我跟你们一起走!” “???” 聂无形鳞片收回,蛇瞳恢复原状,扭身看向一处方位,“既然是那老头害我妖族,还欺瞒老子在此守山百年,这笔账老子要必须得讨回来。” 闻宴:“……”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竟是这般发展。 没有血战,反而收获一员大将,做梦都不敢想。 作为免费送上门的打手,聂无形转头臭着脸询问谢稚,豹尾的待遇,当听说豹尾白给幽都打了一百年的工,以后还要免费打上一千年的工,蛇脸扭曲得很好看。 “一千年!你怎么不去抢!”聂无形嘶嘶吐出蛇信。 豹尾沉声提醒,“无形。” 不可对鬼帝无礼。 ……他会记仇。 谢稚:“或者,你也可以不做。” 不打工赎罪,以聂无形这满身罪孽,出了槐荫山,怕就会迎来天道的诛邪天雷。 聂无形没得选,捏着鼻子,不吭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