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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葛欣方才的眼神,看似友好融洽,实则藏着说不出的讥嘲和优越感——可她前两天才被扒光面子,里子也岌岌可危地坚持不了多久,到底哪来的底气嘲弄别人? 是她本身就格外不会看人眼色,还是说,在来这里前,有人专门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心念电转间,苏曼卿不由顿住脚步。 此时,升降装置已经下到底,一行人鱼贯往外走去。苏曼卿只是犹豫了一瞬,就被落在最后。 葛欣转过头,半是讥诮半是冰冷地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那应该是苏曼卿人生中最漫长的三秒钟——她只迟疑了三秒,就冲葛欣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而后半蹲下身,从衣兜里摸出两根短绳,将略有些宽大的裤腿牢牢扎紧。 “好了,”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赶上葛欣,笑得淡定又从容,“走吧。” 葛欣狐疑地看了她半天,几乎将每颗细胞都拖出来鞭尸过一回,可惜没发现异样,只得悻悻道:“快走吧,别耽搁了,老板还等着呢!” 苏曼卿垂落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扣紧了。 不难看出,这里确实是个私人开凿出的矿洞,拓宽和加固过的痕迹很明显。饶是如此,路况依然不乐观,细细的水脉从石壁上渗出,缓缓流淌而下,在地面上汇聚起小小的水洼。 一行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撞击在逼仄的坑洞里,发出散漫的回响,偶尔有人踩进水坑,“啪”一下水花四溅。走出去大约百十来米后,打头的苗昂登拐了个弯,苏曼卿趁机抬眼一扫,发现那拐角背后赫然是个规模稍大的矿洞,洞壁上应该开有通风口,竟然能感受到细细的风声在地道里盘旋。 苏曼卿只扫了一眼,一颗心登时沉下去,蓦地转头:“货呢?不是说来验货的吗?” 她抬起头,冰冷的目光逡巡过四遭,然后和连讥带讽的葛欣对在一处。 葛欣噙着一缕微妙又得意的笑,伸手打了个响指。下一秒,离苏曼卿最近的黑衣保镖伸手推了她一把,苏曼卿毫无防备,踉跄前冲了好几步,只听头顶风声呼啸,巨大的阴影当头罩落,将她猝不及防地扣在里面! ——那是个合金打造的笼子,乍一看和观赏用的防鲨笼有些像,顶端吊着六根钢索。人一旦被扣在里面,除非有人开启机关,将笼子吊回原位,否则单凭蛮力是绝对撞不开的。 苏曼卿涵养再好,也不由勃然作色:“姓葛的,你到底想干嘛?” 葛欣竖起一根白嫩的手指,抵住嫣红的嘴唇,冲她轻轻嘘了一声。 “别激动,也别发火,不是我想干嘛,这可都是老板的意思,”她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两条白皙的胳膊抱在胸前,用欣赏珍禽异兽的目光打量着笼子里的苏曼卿,“你以为你背地里干得那些吃里扒外的勾当,老板就一无所知了吗?” 她卯足了劲一耳光扇去,期待能看到黑皇后变脸的奇观。让她失望的是,苏曼卿只变色了一瞬,就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得淡漠又不可捉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葛欣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她可能是被苏曼卿“欺压”太久,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就格外压不住反弹的情绪,原本姣好精致的五官全都移了位,显出某种近似“艳鬼”的狰狞,“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 苏曼卿眼神微冷:“……你什么意思?” 葛欣往前走了两步,两只手背在身后,微微歪过头,好整以暇地和她保持平视:“几十亿的交易额,那些条子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苏曼卿一只揣在衣兜里的手猛地捏紧。 葛欣略俯下身,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那个姓沈的条子……是不是已经带人在外面埋伏了?是不是……就等着一声令下,将咱们一网打尽?” 苏曼卿面无表情,好像突然化身复读机,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临时厂房坐落在一处山坳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崎岖山路直通腹地。不远处的草窠里,二组行动负责人常国栋举着高倍望远镜,眼看这一行人进了厂房后就再没动静,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焦灼难安的神色:“他们都进去好一会儿了……赵局,再不行动,万一他们验完货,直接跑人怎么办?” 耳麦里的赵锐语气平和,不慌不忙:“放心,要是真像线报上说的那样,有几十亿的毒品,光是装车就要装上一阵,一时半会儿跑不了的。” 常国栋还是不放心:“那为什么不干脆连人带货一起扣住?这样不是更保险?” 耳麦对面静了片刻,似乎是赵锐手里还拿着另一部通讯器,“嗯嗯啊啊”地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依样画葫芦地复述道:“你看到他们有几个人进去了吗?” “几个人?”常国栋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我们赶到时,毒贩已经进去了,厂房外停着两辆吉普,目测乘坐人数在十到十二人之间,至于具体都有谁……现在还不能确定。” 赵锐“嗯”了一声,将他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达过去,然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句:“……少了。” 常国栋一怔:“什么少了?” “人少了,”赵锐说,“金沙是什么级别的毒品?何况还是几十亿的交易额,以神父的谨小慎微,人手再翻一倍都嫌少,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去验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