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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耿青筋交错的手指登时扣紧了:“所以……线索到这儿又断了?” 蔡淼一脸惭愧:“对不起薛副……我们还在搜索现场——如果秦厅真是受伤后被人带走的,一定会留下痕迹!” 薛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沈愔新换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十秒钟后,他被冰冷的机械音怼了回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薛耿:“……” 什么情况?那臭小子真的单枪匹马去了花山镇? 被薛耿百般腹诽的沈愔确实去了花山镇,而且悲催地困在了半路上。由于连日暴雨,国道还没修好,进山只能走小路,车肯定是开不进去的,沈愔和彭家兄弟只能自力更生地扛着工具箱,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进山。 沈愔曾在滇缅边陲卧底三年,深山老林来去无数遭,还不至于被这点山路吓趴下。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彭家兄弟竟然也跟没事人似的,走在泥泞崎岖的山道上,就像溜达在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自在。 沈愔原本还想套套话,谁知那彭大哥热络得很,不需要他引逗,话就跟长了腿似的,从嘴唇里哧溜往外冒:“我听人说,沈警官是市局来的?” 沈愔淡淡“嗯”了一声。 彭大哥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市公安局,那可是大领导啊!话说,您是怎么跟顾掌门认识的?” 沈愔心说“顾掌门是谁,顾琢吗”,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之前办一个案子,女死者是顾教授的学生,他找我了解情况,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彭大哥爽朗一笑:“原来如此,我说呢……唉,那您是不是见过顾掌门?” 沈愔眉头微皱,心想:你连人都没见过,就一口答应了他的嘱咐? 不过沈队一向克制内敛,这番腹诽绝不会流露只言片语,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道:“顾教授风采卓荦、温文尔雅,是个很亲切的人。” 彭大哥一只手掌在沾满泥点的裤子上蹭了蹭,眉开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家小孩明年考研,满心惦记着要给顾掌门当徒弟,我还担心人家眼高于顶,看不上我家那瘪犊子呢!” 沈愔:“……” 行吧,好不容易闯过高考这根独木桥,转眼又要面对考研这道严峻考研,如何在“升学”和“毕业”这个无限死循环的怪圈中杀出一条血路,似乎成了横亘在无数考生和家长面前的一道无解难题。 有那么一时片刻,沈愔忍不住想:顾教授之所以能将这么多看似不起眼的“线头”串成一张无孔不入的“网”,该不会是因为……这些人家里都正好有个面临考学压力的熊孩子吧? 第144章 悲恸(上) 沈愔一行是在当天傍晚摸到花山镇的,此地名义上是“县”,其实就是个小山村。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大片的暮霭从山坳处爬上天际,继而在苍翠掩映的村落间抹上深沉的墨色。灯光星星点点地亮起,隐隐绰绰而又闪烁不定,凑成一把温柔的人间灯火。 让沈愔没想到的是,这个封闭在深山中的小镇子居然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贫瘠,一幢幢白墙黛瓦的二层小楼错落有致,主路铺了水泥,宽阔又平坦,并排停放四辆悍马毫无压力。路边开凿出水渠,引来清澈的山泉水,经年不断的冲刷着青石板,留下深深浅浅的褶印。 一般来说,城里的警察下乡村公干,都有辖区派出所民警陪同,以免不熟悉当地民情和路况,在执行公务期间遇到麻烦。但眼下有两个特殊:一是花山镇情况特殊,最近的管辖派出所都隔着山路十八弯,来一趟至少要花上大半天;就算派出所民警熟悉当地情况,以沈愔如今的“特殊处境”也拿不出盖了公章的手续和文件。 到头来,他们只能将“角色扮演”进行到底——以“当地电力公司检修工人”的身份联系到当地治安主任,向他说明来意。 治安主任自称姓王,他的家就是无数黛瓦白墙中的一幢,门口摆着两座石头雕的镇宅兽,漆黑的门板上贴着大红对联,显得格外有气派。听说沈愔一行是来检修电路的,他登时露出感激的神色,老实巴交的脸上皱纹根根绽开,用沦陷区人民盼望解放军的殷切目光看着彭大哥,抓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松开:“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彭大哥:“……”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然而他很快进入“状态”,十分顺畅地接上王主任的话音:“是啊……唉,本来早该来了,只是路不好走,耽搁到现在,让乡亲们受苦了!” 沈愔:“……” 果然是解放军光复沦陷区的腔调! 可能是当地人天性淳朴,王主任十分热情将沈愔一行请到家里,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晚饭,末了千恩万谢:“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来得匆忙,家里事先没准备,先凑合一宿吧。” 他的态度过分热络,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沈愔觉得自己不是来卧底的刑侦警察,而是下乡视察的领导,受到当地“乡亲”热情备至的欢迎和招待。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李主任热情的原因:连续多日的暴雨对小山村脆弱的电力系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每到傍晚,村里电压极不稳定,头顶电灯时闪时灭,至于电视空调之类的大功率电器更是想都不用想。放眼望去,偌大的村镇笼罩在沉寂和闷热中,如果不是零零散散的灯火,简直是一片鬼影幢幢的死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