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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甚至不信任他, 这菜端上来之前,默许松烟和入墨以银针验毒, 无妨后才敢下口。 我饮一口乌鸡汤, 低声道:“辛苦赵公子了。” 入墨喜滋滋地端着碟子:“郎君爱吃什么?奴才给您布菜。” 我笑指那一碟蜜汁樱桃rou:“来, 直接给我连碟子端过来。” 入墨端了过来,调笑道:“这有孕的人哪,今儿一个样,明儿又是一个样。从前郎君怎么都咽不下,可把奴才急死了。” 我夹了一筷又一筷,樱桃rou甜香可口,不知不觉竟吃完半碟。 不知何时,你手持九亭连弩踏入碧纱橱内,与我道:“鹤郎,这些都是你吃完的?你不孕吐了?” 我含笑点头:“这折磨终于是到头了。” 你顺手解开自己胸前紫狐氅上的红宝石子母扣,细细端详桌案上残羹,叹道:“今儿一顿吃的,可顶往日五顿。厨子在哪儿?给我好好儿赏。” 你从琵琶袖里取出金裸子,递给丫鬟,令她去后厨打赏厨郎。 自这一顿之后,我胃口大开,不怎么忌口了。赵庭彰又是个细心之人,时常令厨郎变着花样儿做滋补药膳给我。今日是佛跳墙,明日是炖鹿筋,后日是清煨鱼翅。 这日晌午,我斜靠在榻上阖目小憩,不知不觉便睡了一个时辰。待松烟将我唤醒时,只觉腰酸得很。 我揉一揉眼睛,问松烟:“何事?” 松烟跪在踏床上,回禀道:“郎君,大夫来请平安脉了。” 我颔首,将月白绢帛广袖撩上去,等待大夫诊脉。近来为我安胎的大夫姓孟,是鄞都的名医,隔日来一趟给我请平安脉。 隔着一层正紫云鹤灵芝纹帷帐,大夫搭了脉,她沉吟须臾,与松烟道:“胎气很是安稳,主君与高媛高枕无忧便是。” 这声音落在耳中,依稀有些陌生。我伸手安抚着肚腹里时不时翕动的孩子,缓声问道:“怎么?今儿来的不是孟大夫?” 松烟跪地将迎枕和绢帛收起来,回禀道:“郎君,前儿孟大夫家中出事,回吴陵老家了。这是给您换的新大夫,姓万。” 眼下江山不太平,寇贼四起,客居鄞都之人回乡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一颔首,示意知晓了。 万大夫一拂褶裙,坐在待客的八仙桌前,眉含喜气:“恭喜主君,贺喜主君!在下能清晰地诊出,主君怀的乃是双胎。” 我闻言一怔,又惊又喜:“当真?” 万大夫品一口金骏眉(2),笑道:“自然!在下当了一辈子大夫,十分熟悉双胎的脉象,千真万确。” 我将暗格里的一只金麒麟递给松烟,示意他赏给大夫:“怪不得近来我觉得自个儿的腰肢格外臃肿,比寻常五六个月的孕夫大上许多,原是有这番缘由在里头。” 万大夫令药童接了那金麒麟,千恩万谢地告辞了。我摸着腹中的双胎,心中甘甜,只等你回来,说与你听。 尚不到晚膳的时辰,我便觉得饿,正要打发入墨去厨房拿些点心,赵庭彰院儿的的小厮宝蟠便送来一砂锅的淮杞圆rou炖花胶。 这鱼肚和龙眼rou都炖的晶莹剔透,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我对宝蟠笑道:“你家主子真是心思玲珑剔透,知晓这么多珍馐佳肴。不愧是权贵之门养出来的世子,想来从小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宝蟠躬身道:“主君好好儿安胎,世子便放心了。” 你从凌烟阁回来时,我正捧着青花瓷汤碗临窗而坐,细品汤中的花胶。 你劳碌一日,青丝微微凌乱,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妩媚感。青莲紫碧枝云妆花对襟长袄敞开了肩前的铜扣,露出你深邃的锁骨。 只消看上一眼,便被属于江湖女子的风华气质所俘。 你调笑道:“怎么几日里,鹤郎的肚子大了一圈儿?鹤郎还在吃呢?吃的什么,给我看看。” 我贴在你耳坠上方轻声道:“大夫说,我……我怀了两只小狼崽儿。” 往日你总喜欢抚弄我的肚腹,乍听说此事,你惊愕地望着我腰际,小心翼翼伸出手想碰,却怎么都不敢碰了。 你茶褐的美眸含笑,问道:“会不会再过上俩月,大夫会说你怀了三四只……再过俩月,又增添到五六只……最后你真的生下来一窝?” 这便是将我比作畜类了。我怒从心起,一把将你从罗汉床推到地毯上。你配合地摔下去,摔下几支镂空金钗。 正要扶腰起身儿,岂料腿上抽筋,酥麻不已。我冷冷道:“要不是你,我会受这么多罪吗?你还夜里折腾我,你昨晚还……你还……用上了红绳儿,我上一世欠你不成!戚寻筝,你不是人!都怨你!” 孕夫易多愁、易伤怀、易动气。说到此,我竟把自个儿委屈得落下泪来,松烟入墨连忙哄劝不停。说到旁的犹可,我一说“都怨你”,你登时想起从前之事,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发间珠钗。 卸罢珠钗,你又行云流水解下玄黑银龙刺绣抹额,取下一对儿翡翠滴珠金丝珐琅耳坠。 我惊愕地看着你。 珠翠卸得差不多了,你反手把长袄和墨蓝马面裙都褪下,连脚上的银缎暗纹长靴都不放过。 我:“……” 你认真道:“还看我身上何处不顺眼?我都脱。鹤郎,你莫动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