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页
徐贵君轻轻抽打一下她的手心,嗔道:“妻主就会取笑!臣夫生是妻主的人,死是妻主的鬼,怎会对着别的小姑娘春心荡漾呢。” 赵嘉宁笑得潇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便是贪看两眼也无妨,不过啊,你这一辈子,只能是朕的人了!” 二人正油腻地打情骂俏,寻嫣忽然放下金错刀,跪倒在赵嘉宁身前:“臣有家事,请陛下做主!” 我抱刀斜倚在假山旁躲凉,抬眼看着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从我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嫡姐的背影。她穿着利落的箭袖飞鱼服,腰束翡翠双鱼带,勾勒出属于年轻女子的矫健身形,像一只优雅的云豹。 因在外当差的缘故,她不绾髻鬟,不饰簪钗,只在高马尾上系了根垂至腰际的红丝带,显得身姿英挺。 像她这样的人,你看一眼,就知道她永远活在阳光下,不用争、不用抢,不用将自己雕琢成一副恶鬼相,不用颠沛流离,不用艰难过活。她温柔而强大,因为足够强大,所以有资格温柔。 赵嘉宁凝眉:“既是家事,合该你母亲做主,怎么来找朕了?” 寻嫣切切道:“正因为家父家母不肯做主,臣女才来求陛下。” 赵嘉宁颔首:“你说吧。” 寻嫣声音凛冽:“庶妹顽劣不堪,强占臣的房中人,臣数次讨要,她拒不归还。论理,鹤之是她的姐夫,实在有违人伦!” 我冷笑道:“jiejie,你娶都不曾娶,他算我哪门子的姐夫?” 显然,赵嘉宁被我俩年轻小姑娘的“风流债”惊住了,她迟疑道:“便是你从楼兰回来,向朕讨的那个徐鹤之?” 寻嫣朱唇轻抿,郑重道:“正是。” 我胡诌道:“眼下徐公子与臣两情相悦,他孩子都怀上了。” 寻嫣冷冷看向我,美目凌厉如刀:“就算是他怀上了你的孩子,无法完璧归赵,你便把他连带你的孽种一并还了!!!” 万万料不到,她对你如此情根深种。 寻嫣握住陛下的袍角,高声道:“请陛下做主!” 听她这一番慷慨陈词,赵嘉宁握着朱笔一转,自然是判我将你还给她。寻嫣带着三百缇骑包围了我的私宅,当门要人。 御史台的那群谏臣听闻我强抢民男,染指姐夫,都亢奋地跑过来,拿着毛笔要在史书上死命参我。 我用九亭连弩在府门槛前划了道线,列好机关,与嫡姐那三百缇骑道:“越线者——死!” 说完,我坐在石狮子旁仰颈饮酒,任凭御史台谏臣骂破了喉咙,也不动分毫。 俗话说,御史台里的督查谏臣,可是一群疯狗,见人就咬,闲来无事便要参你一本。一群疯狗对上我这一只野狼,自然是互相撕咬,谁也不让。 谏臣们笔走龙蛇,“刷刷刷”在史书上写我戚寻筝几大罪状:勾结权贵、结党营私、强抢民男、不敬嫡姐、霸占男儿…… “戚寻筝!你就不怕遗臭万年?!” “倘若不将徐家郎君还给凌烟阁,这些文书便交到藏书阁了!” “非人哉!你……你不知廉耻!” 我伸了个懒腰,笑道:“要我说呀,你们御史台骂得不够味儿,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我听都听烦了!” 言罢,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锵”一声,嫡姐的金错刀出鞘,快胜疾风。她将刀横在我颈间,居高临下道:“今日若你不将鹤之交出,明日史书里定留下你万卷罪名,千百年遭人唾骂!” 刀锋雪亮,我笑对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名声越烂我越浪。” 众人都惊呆了,兴许此生从未见过我这么不要脸面的五品高媛。御史台痛骂两个时辰后,陆续离去。 我不似寻常臣子般在意声名,盼望流芳千古。等我眼睛一闭,世人说什么都与我无关了,管他是彪炳千秋还是遗臭万年? 一旬(3)后,我下朝归来,与鬼姬在朱雀大街上跑马。 鬼姬身上银饰伶仃作响,她轻道:“这天下,快变天了。” 我噙着一叶银杏,道:“等一切都结束了,倘若还活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吧。” 鬼姬看我一眼,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卷入权利漩涡后,全身而退太难。” 我如何不知全身而退太难? 可是哪怕再难,我都要救出师娘! 忽见一抹杏子红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原是看家护院的丫鬟。她高声道:“高媛!不好了!奉御诊脉的甄太医……她!” 我一扯缰绳,扬声道:“如何?” 丫鬟急道:“她对郎君见色起意!正调戏呢!” 一听甄太医正调戏于你,我急忙策马回府,唯恐你受到伤害。奔至府门口时,来不及勒马,直接使出轻功腾身翻入朱红的院墙。 琐窗内传来女人的癫狂笑声:“诊脉时我就盯着这双脚看!他娘的,真白,真软,真嫩!戚寻筝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这辈子把你收在房里疼宠?” 随后是你的挣扎声与惊唤声:“色豺狼!你不怕戚寻筝杀了你?你动她的人,她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我登时心生欢喜。哪怕你不喜欢我,也将我当做依靠了。 女人笑得更是放肆:“能与你这妖精共度一夜,老娘死也值了!那话怎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