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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苍的面色闪过一丝犹豫,带了几分恳求的神色看向桑晚和秋箐,桑晚直接面无表情的地忽视,秋箐则有些不忍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偏过了脑袋。 卓元眼见蓟苍面带不忍,察觉卖惨的法子有效,他也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撒泼:“陛下,我这些年为您排除异己,也算是劳苦功高,您怎么能眼睁睁地把我留在这里等死。” “他们就算有错,今后定会悔改的,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蓟苍恳切地看向桑晚,桑晚却是无动于衷,丝毫不如她外表看上去的柔柔弱弱,不为所动地冷声说:“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你就和羽族所有人,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等死吧。你也不要再试图威胁我,你知道我们这边有几位君王,打起来只是你们自寻死路。” 此话刚落,立即有不少的鸟人面色不善地看向卓元和却姹,眼底满是不忿和愤恨。 短短几句话,立即让刚才一致对外的羽族们转移成了内部矛盾。 毕竟只是牺牲两个人,却可以换的他们整个族群的平安,大多数人的天性都是如此,只要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眼见大体的趋势已经到了如此,蓟苍只得无可奈何地拂去却姹紧紧抱着他大腿的双手,却姹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蓟苍妄图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却姹却像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般拼死不肯松手,在却姹不敢相信的表情里,蓟苍暗自动用魔力一根根地捏碎却姹的指骨头,面上却故作心疼地无奈道:“却姹,卓元,你们为族人的牺牲,我都会记得,并会为你们篆刻进族谱的。” 曾经的情话还缭绕在耳畔,而为了自己甚至和秋箐分手的蓟苍,却这样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 双手骨节尽碎的却姹在剧痛中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拍打着翅膀就要扑向蓟苍,却见蓟苍张开翅膀,数根轻飘若雪的羽毛直直地飞向却姹和卓元,他们的眼前只剩下刺眼的白光,轰然炸开可怖的冲击波,火光四溅,光是爆炸的余波都让羽族不少人被误伤。 “可以走了吧?”蓟苍拍了拍翅膀,回头冲桑晚笑道。 桑晚厌恶得甚至不想再和蓟苍说一句话,拉着秋箐转头便走。 却被一双横空插过来的手挡住。 仿佛是错觉,男人的语气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你没有死。” 从头到尾,桑晚的目光都从未停留在他身上一眼,仿佛是陌生人那般冷漠,她不认识自己了吗……可为何又记得秋箐? 汀白想不明白。 桑晚错愕地抬眸,对上一双金银异瞳。 男人洁白的长袍飘逸,皎若玉树,一头银色的长发犹如月华,直至脚踝。他的额饰坠着无数的钻石流苏,身后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翅,让他如同传闻中的天使长那般高不可攀。 男人的异瞳金色璨焕犹如太阳流火,银色孤高譬如冷霜寒川,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凉,而是浮动着桑晚看不懂的情绪。 从前的汀白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山雪巅,又像是一座高高在上的神像,被冰冷的石头堆砌而成,一丝人类该有的感情波动,似乎人世间任何的爱恨嗔痴都与他无关,只有着一望无际的冰冷与虚无。 而现在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好像和梦境里那个柔弱善良的少年微有一丝的重叠。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却猛然一缩。 “不要碰我,我很讨厌你。” 桑晚尽量神态平静地阐述说她心头的感受,而桑晚身侧的蛇人闻言眼睛登时一亮,立即吐着殷红的蛇信,用蛇尾巴狠狠甩开还停留在桑晚肩膀之处的汀白的手。 汀白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一双手空落落地停在空中,他嘴唇发抖地还想说些什么,桑晚却看向墨曜,眼睛里带着嘲弄。 “说起来或许还得感谢你,当年要不是你的虿盆之刑,我也不会在万蛇坑底遇见大黑。” 第一百零三章 汀白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女人, 久久回不过神来。 多年前半窗斜月,木枕余香的画面的似乎还在他的心底无法消散。 那些犹如深渊的暮夜,他不再是白昼里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圣子, 而是个被陷困于重重梦魇之中无法逃脱的可怜虫。 但桑晚进入了桎梏和折磨他的重重梦境, 从此一切都再不同。 犹如牲畜般被关押在铁笼之中, 经历鞭刑和狎亵的时候。 是她捏住了冲他而来的鞭子。 脖颈被套着项圈无法逃离, 被人类贵族的孩子当成玩物戏弄,只能仓皇地躲避致命的木仓击的时候。 是她赶跑了那几个欺辱他的贵族。 被罚关在水牢, 在这一团漆黑的地底深处,难捱的不仅是身体上伤口的疼痛,更是似乎被世界所抛弃,死寂到误以为世间万物只剩下自己的时候。 是她听到了他的哀求,抱住了伤痕累累的浸湿的他。 还有四肢紧缚被拘押在冰凉的手术台之上的时候, 随着各种仪器的灯光亮起,喉咙里发出犹似野兽的凄厉哀嚎,可无论如何挣扎,只能任由冰凉的刀刃在肤表划过的绝望和苦痛之时。 是她救下了无助绝望的他, 轻拍着他的背脊, 告诉他不要怕。 这些将汀白困在其中的可怖梦魇,是由他的童年记忆演化而来, 无时无刻不熬煎和折磨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