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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怔了怔,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几分,他像是被沉重地打击到,双唇微微嗡动,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他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背,大受打击,万念俱灰地用双臂抱着自己,赤瞳失魂落魄地盯着虚空,黑色的蛇尾萎靡不振地盘踞成一团。 桑晚看着大黑这副难过委屈的模样,心底难免升起不忍,她纠结犹豫了半天,迟疑地开口:“大黑,这样吧,那我们提前说好,我也可以让你缠……但只能缠一点点。” 垂头丧气的大黑闻声立马抬头,飞快地扭动着腰肢凑拢,眼看那条黑色蛇尾又要死死地缠上自己,桑晚立马叫停:“停,大黑,我说了,只能缠一点点。” 大黑虽然失落,但还是听话地停住动作,赤色的竖瞳里满是迷惑不解。 桑晚指了指他的尾巴尖,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踝:“你以后不许用尾巴把我裹缠得像个厚厚的茧了,你只能用尾巴尖缠一圈我的脚踝。就一圈。” 大黑委屈地抿了抿唇,却只能小心翼翼地仰起尾巴,尾巴尖颤巍巍地探出来,动作轻柔地环绕了一圈,漆黑的蛇鳞与桑晚莹白如玉的脚踝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桑晚就像戴上了一条黑色的脚链。 很好,孺子可教也。 身材娇小的幼崽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十分成熟稳重的模样,身侧明明是成年雄性兽人的大黑,身材和娇弱的幼崽比起来人高马大,却满脸憧憬崇拜地盯着她,尾尖依赖眷恋地缠着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第五十章 透亮澄澈的月光在头顶的洞口探头张望一番, 洒落枝叶交横相错的阴影,却难以挤进黑渊般的深坑。 长夜难明。 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他一直独自游荡在这荒废芜秽的坑底,早已习惯了这样彻骨的孤寥死寂。 日复一日,他枯燥泛味的日子里偶尔有时也会有改变, 各种各样的兽人或是人类被丢进坑底, 他们恐惧愤懑, 亦或是挣扎或是哭嚎, 但众生百态各有不同,却都逃不过群蛇一拥而上被争先分食。 而他只是沉默地盘踞在角落,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像是叶落飘零而过,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但终究无法在他的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但突然有了一个存在,突如其来地闯进他古井无波的日子,她拼尽全力地突出重围, 来到他的身边。 从来没有任何生物会主动靠近他。 青涩懵懂的大黑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发自动物本能地喜欢她,但后来的墨曜知道。 那是他的神明从云端坠落,披荆斩棘,只为他奔赴而来。 夜色已深, 他的尾巴尖原本只是虚虚缠绕了幼崽的脚踝一圈, 感受到身侧幼崽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平稳之后,他连忙扭动着腰肢游过来凑拢到她的身边, 不敢惊动桑晚, 他的尾巴动作轻柔, 小心翼翼地缠绕了她几圈。 他伸出蛇信,舌尖贪婪地摄取汲取着空气中她香甜的气息。 一双深绛的竖瞳在夜里盈盈泛着幽光, 冰冷阴鸷, 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桑晚的方向, 眸底倒映出她安静的睡颜。 仿佛感觉不到疲顿怠倦,他就这么聚精会神地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睡姿,连桑晚说梦话和翻身打滚都让他觉得无比的津津有味。 明明是如此枯燥乏味的一件事,他却餍足地眯起眼睛,蛇尾尖在地上摩挲转着圈。 他只要待在桑晚的身侧,就知足快乐得就犹如捧着蜜罐的小熊,亦或是守着巨额财宝的巨龙。 忽然幼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手脚乱动,身躯微颤,眼看她有苏醒的趋势,他连忙动作迅速地松开尾巴,背过身躲到一边,盘踞成一团装成睡熟的模样,故作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 桑晚睡梦中中感觉有东西缠着自己,心底的不舒服让她强撑着醒来,重若千钧的眼皮不断落下,桑晚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若隐若现地只看见大黑乖巧听话地睡在一旁。 这次大黑听话地没有再缠着她。 于是桑晚安心地再度睡去。 聆听到幼崽的呼吸变得清浅安稳之后,一团溶于夜色的黑影迫不及待地蠕动靠近。 *—————————————— 桑晚很清楚大黑能够在坑底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以蛇类魔兽为食,水源是必不可少的。 桑晚顺藤摸瓜,靠着大黑带路,很快找到了处于坑底边缘旯旮的地下暗黑。 这处暗河只有一潭泉眼的大小,池面平静,水色却昏黑暗沉深不见底,内里夹杂着多股暴戾相斥的漩涡,浪潮翻卷滚动,暗流涌动。 尽管如此危险,这里却很有可能是逃出去的生路。 桑晚不会游泳,只能让小翠生长幻化而成的藤蔓钻进暗河一探究竟,小翠犹如一尾莹翠的游鱼摇鳍晃尾,消失在了昏黑的水面之下。 桑晚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大黑百无聊赖地用尾尖轻点水面,桑晚怀着忐忑的心情迎着小翠归来,却被小翠告知这下面连接的水道蜿蜒曲折,幽深无尽犹如绝渊,其中暗流涌动凶险,更是遍布着无数漩涡湍流。 旱鸭子桑晚想要从这条险恶水路离开,几乎是自寻死路。 桑晚心底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可以找到其实离开万蛇坑的出路。 这几天桑晚一直风餐露宿,条件简陋直接打地铺,滚得一身泥泞脏污,好几天没有洗澡的桑晚只觉浑身不适,自己都觉得隐隐带了几分味道,偏偏大黑还浑然不觉,老是喜欢缠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