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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乔朗从不跟她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她爱取笑他, 尽管取笑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问过她怎么突然回国了, 但她嘻嘻哈哈的, 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一会儿说自己偷跑回来的, 一会儿又说她想吃中国菜了,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乔朗听出来她的意思是想回避问题,也就不再逼着她回答了。 接着他又问了她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会不会走。 书湘这次答得斩钉截铁,不走了。 乔朗于是就将未来的规划, 包括事业、买房、教育等等人生重要轨迹都圈定在了国内。 他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三年计划,五年计划,这下将书湘考虑进来, 要制定的东西就更多更广了, 他几乎将每一个阶段的目标和要做的事都定下了。 他还详细问了书湘这一年在国外都做了什么,她说她只上了所野鸡大学的预科课程, 给钱就能进, 没什么含金量, 此外就是在美国的各个州自驾游。 这个乔朗倒是知道,他甚至知道她都去了哪些地方, 因为她和程嘉木每去一个地方就要合照, 那些照片他看过许多次, 恐怕比她本人还记得清楚些。 她的学籍还保留在一中没转出去,但她已经二十岁了,再回去读高中也不现实。 乔朗问过她家里人是怎么安排的,书湘只淡淡地说没安排,她现在在家里是三不管,自由自在。 乔朗不知道她说的这三不管是什么意思,问她她又回避,他只好放弃。 她家人不管他来管。 他始终坚持书湘要读大学,好在还有成人高考的途径,距离考试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当初做她家教的时候,一手抓起她的学习。 书湘出国纵情声色一年,彻底玩野了,厌学心理严重,直嚷小乔老师饶命,转头就躲去程嘉木那里避风头了,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人。 玩消失玩儿腻后,又突然笑嘻嘻地出现在他宿舍楼下,假装无事发生。 乔朗还去南城俱乐部逮了她好几次,过程跟打游击战一样,书湘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后来就不胜其烦,两人开始频繁吵架。 乔朗不喜欢她破罐破摔、游戏人生的消极态度,书湘则骂他是控制狂。 她认为他总想按照他的标准来改造她,但她本身就是个耽于享乐、胸无大志的人,这一点她不想改也不会改,她觉得自己很好。 两人在人生观上终于来了次激烈碰撞,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们总是在吵架后又光速和好,求和的一方更多是书湘,她有天然的武器,亲吻和拥抱。 乔朗就算每回都被她气得跳脚,却总是臣服在她的撒娇之下。 她亲一亲他,再抱一抱他,他有天大的气都消了。 然后再次吵架,再次和好,一次次地恶性循环。 他们最严重的一次吵架发生在国庆节,起因是乔朗不愿意跟她的朋友一起去青海自驾游,他没有找任何借口,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书湘很火大。 不愿意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喜欢。 确实是不喜欢。 乔朗曾跟着他们出去玩过几次,但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去,没办法,他和这群人的年龄差距虽然不大,但他的人生阅历摆在这儿。 他从初中起就打工还债,为了学费、为了家里生计奔波劳碌,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没去过,经历得多了,人自然就变老成了,不可能跟着一帮富二代聊名车聊球赛,那不是他的风格。 就算一开口也是闹笑话,因为书湘的朋友们很快发现,他竟然连法拉利和保时捷都分不清,对NBA的球星也是一无所知。 他只能在聚会上保持沉默,看着书湘和程嘉木异口同声地说出什么话,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每当这时,他的心脏总会轻微地刺痛一下。 不是很明显,但后劲很强,一直无法消失。 他们很默契,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迅速领会对方的意思。 对于乔朗而言,有的时候,这种默契很伤人。 后来书湘再叫他出去,他就不去了,也不是闹情绪,就是眼不见为净吧。 他知道这次国庆节的活动她很期待,策划了好久,很希望他陪她一起去,但他不想再看她和程嘉木谈笑风生的样子了,钝刀子割rou也是痛的。 他没有信心和他们待在一起七天还不发疯,兴许车开到半路他就会因为嫉妒而一刀捅死程嘉木。 拒绝好几次后,她追问原因,乔朗斟字酌句,给出一句解释。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书湘不接受这种说法,扯唇讥诮地笑:“得了吧,不想去就直说,扯什么世界,地球就一个世界,没有你的世界我的世界的说法,只有愿不愿意融入的问题,你不想融入我的圈子,就是这么简单。” 乔朗动了动嘴唇想说话。 她却抢在前面说:“不用反驳,你自己心里有数。” 停顿几秒,她像是终于忍不下去了似的,崩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游离状态啊,脸上就差没刻着字了,我鄙视你们,你们是一群肤浅的米虫,我不屑于跟你们说话,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的朋友,干吗要跟我在一起?我跟他们一样低俗,你是不是也在心底看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