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手背在线阅读 - 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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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缄口不语,继续捻他的毛衣。

    彭朗在季长善的脸上四处落吻,到处乱蹭。

    他的胡子茬硬刺刺的,季长善被彭朗刮得脸疼心痒,便从他的羊绒毛衣里挣脱出来。

    彭朗翻身把她搂回来,用拇指捋着季长善的眉毛。

    夜里无声无息, 他的眼睛穿透昏暗,模糊地数一数她的睫毛,画一画她的鼻梁。季长善抬起眼眸,望住他两秒钟,又垂下视线。彭朗慢慢靠近季长善的脸庞,嘴巴点过她的唇。他向后撤三公分,和她对视着,直到把她看笑了,才含住她的上唇。

    亲吻漫长缱绻,在彭朗的一味坚持下,他们又重复一遍最开始的亲昵。

    格子床单上斑斑驳驳,印着三四块湿印子,家里没通暖气,皮肤一沾到印子就凉得发颤。

    季长善挪开双腿,扒掉彭朗的手臂,躲进另一床被子里取暖。她的呼吸杂乱无章,逐渐压平了,心跳也一下一下放缓。

    她拉低几寸被子,从里面露出上半张脸。

    彭朗倚到床头板上,侧身点亮台灯。

    白光照亮房间的一角,墙上散着浅淡的光影,季长善轻轻扇动睫毛,目光似乎在划定光亮和黑夜的界线。

    彭朗习惯性地摸床头柜,想找一支烟点燃。

    他的手臂遮住一片光,墙面上多出一条剪影。

    季长善望着影子,它一点点挪动,彭朗没有摸到烟,烟瘾磨心,他转身亲一亲季长善的额头,同她说:“我回去拿盒烟,等会儿就回来。”

    “你少抽烟吧。”

    多年烟瘾难戒,彭朗嘴上答应着太太以后少抽,身体仍旧翻下了床。

    季长善坐起来系扣子,背对着彭朗系。他套好睡裤,故意往床的那一头走,季长善当即拎起被子裹到脖颈,把自己的先生当贼防。

    她偏头瞥一眼彭朗,他不禁笑,“我们不是结婚了么?”

    “那又怎么样。”季长善只露一颗脑袋在被子外面,整个身子仿佛是白雪堆起来的。

    彭朗见小雪人可爱,走过去捏一捏她的鼻尖,捧起她的脸亲来亲去没够。

    季长善被他的胡子茬蹭得脸颊生疼,便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推开彭朗说:“你回去顺便刮一刮胡子。”

    “你帮我刮吧。明天早上帮我刮,行么?”

    季长善不置可否,只说:“房卡搁在门口的鞋柜上,等会儿你自己刷卡开门,我要去洗澡了。”

    “用不用我抱你去洗澡?”

    “不用谢谢,您快走吧。”

    彭朗失笑,在太太的嘴巴上落下最后一吻。

    季长善在床上坐等片刻,看他走到玄关,才俯身床沿去捞地板上的睡裤。

    他们新婚,到底不是老夫老妻。况且,他们今天晚上只做了一半真夫妻。

    季长善不由回想刚才的刺激,顿时一颗心就烧沸了。

    她不好意思让彭朗直白地打量,毕竟摸来摸去的时候,黑灯瞎火,谁也不曾用眼睛丈量过对方。

    季长善仍旧矜持,穿好整套睡衣,才起身去卫生间淋浴。

    墙上的钟表指向午夜十二点,彭朗肩披开衫毛衣,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静默地点燃一支烟。

    阳台是开放式,秋风灌进来,撩动黑发,烟雾不规则地消散。

    彭朗望向远处的天际,夜色极浓稠,像一块磨不开的墨。

    他把胳膊架在围栏上,手机在毛衣口袋里震动。

    彭朗掏出手机,扫一眼微信消息,是阿晏发来的会所邀请。

    阿晏大名晏周,海城人。

    海城地方不大,海岸线倒是格外地曲折漫长。彭朗一直爱去海城钓鱼,多乘船去岛上钓。

    小岛上,民宿聚集在一处,他常去的那家是座四合院,灰瓦房顶,双开的大门染黑漆,门把手是两只衔着铜环的卷毛狮头。

    院子里栽合欢树,很高大的一棵树,树荫里摆一张圆石桌,石凳子是圆柱形,定在桌子四周。

    好多年前,彭朗第一次见晏周,就是在这院子里,晏周踩在石凳子上,手拿一根长竹竿朝头顶的树叶里乱捅一气,合欢花扑簌簌往下落,有个女孩子抱着竹篮,在树底下拾花,拾了半篮,仰着脸同晏周说这些很够了,不要再捅了。

    她长一双凤眼,瞳仁黑亮而阔,满身书卷气。

    晏周跳下石凳子,站在女孩儿身边,胳膊肘撑在竹竿顶上,眼睛望向篮子,又抬起来瞥一眼她的头发。

    她发间卡着一朵合欢花,晏周伸手取下来,用花丝挠女孩儿的鼻尖。她原本在说合欢花怎么样,大概实在受不了痒痒,就偏头瞥向晏周。

    他和她对视着,歪嘴笑,整张脸没有一处不是狂狷气。

    他们要泡一坛合欢酒,也请彭朗喝。

    彭朗不怎么喝酒,只是喜欢跟陌生人吃饭闲聊,从中窥探旁人的人生。

    他们一起吃了顿渔家家常菜,席间随便聊天,说了些什么话,彭朗早就记不得。

    他抿了几口合欢酒,白酒底子度数很高,喝完了,他背上鱼竿去海边垂钓,海风吹过眼睛,咸得发涩。

    彭朗钓上一尾黄鱼就放一尾黄鱼,钓上鲈鱼就放归鲈鱼。他安静地钓鱼,酒气烧着脸庞,没一会儿就困倦了,想一头栽进水里沉沉地睡上一觉。

    他回到民宿,月亮挂在屋檐上,浅灰的墙面镶嵌一扇方形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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