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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拇指摩挲季长善手背上的青筋,给足季总面子:“我们再试一次吧,小善。这次慢慢来,我们走得长远一点儿。如果你觉得我不好,随时叫停,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我不会再纠缠。” 季长善一句话都没说,转回脸庞,双眼低向饺子盘。 她不主动不抗拒,任由彭朗将筷子尖戳进一只饺子,再把着她的手往嘴边送。 饺子入口,已经半凉了。 彭朗深知粒粒皆辛苦,他珍惜地咀嚼,嚼了四十次,比从前还多十次。他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好吃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对,有那么一时半刻,眼睛莫名其妙酸胀。 季长善用余光斜着彭朗,他安静地吃饺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动不动三分钟,彭朗再度借她的右手,往嘴里送下一只饺子。 季长善不习惯喂别人吃饭,就把筷子塞到彭朗手里,“我算知道黑人老哥什么感觉了,你就会打劫,就是个无赖。” 说完,季长善顺手拖过饺子盘推到彭朗面前。 盘子里还剩十来个饺子,够他垫垫肚子了,也不用再煮。 彭朗嘴角的笑意过分明显,季长善即便不扭头看也能感知。她坚决不肯转头和他对视,彭朗左手牵着季长善的右手,稍微晃一晃,她还不转过来,彭朗只能偏头探到季长善面前,非要看到她的眼睛才罢休。 季长善忍无可忍,飞快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赶快吃饺子吧,不吃就马上回你家。” “你这个意思是,我吃完了就能留下过夜么?” “当然不是,流氓。” 久违的“流氓”让彭朗身心熨帖,他由衷笑出来,左手握住季长善的手不松开,右手拿筷子先后夹起十几只饺子,瓷盘子渐渐空荡。 季长善看着彭朗吃了一会儿,左手翻起股份转让协议书,他已经在末尾签字了,态度着实诚恳。 她捻住纸角,迟疑一阵子,转头问彭朗:“你出手这么大方,到底是你打劫我,还是我打劫你?” 彭朗咽下最后半个饺子,伸手从桌上摸过那条打劫来的彩色手绳,往季长善手腕上一套。 “你在远方待着,朗郁实在危险,所以是我打劫你的工作能力。”他边说边抬起桃花眼,对上季长善的黑眼睛,“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季总?” 第49章 架子 你能亲我吗? 季长善知道彭朗专拣好听的说, 不过这些好话就像小绒球掏耳朵,痒酥酥又舒服。 她暗自愉悦,身板坐直一些,眼神在彭朗脸上晃悠一圈, 强迫自己拢回快飘上天的心。 季长善清了下嗓子, 同彭朗说:“我暂时去不了朗郁, 股份你先收好吧。” 彭朗捋着季长善手腕上的彩绳,眼睛没离开她的脸庞, “还有什么顾虑?” “总得先交接好远方的工作。” 彭朗用指尖挠一挠季长善的手心,“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季长善被他拨得心痒, 要往回抽手, 彭朗拽住不放,又问一遍她胳膊肘朝哪里拐。 她倒不是死心塌地给资本家卖命,而是不想给同事和下属添麻烦。 无产阶级何苦为难无产阶级。她的同事和下属平常待季长善客气有礼, 即便这种客气有时候源自惧怕。季长善重视结果多于过程, 旁人对她不错,她自然不能撂下烂摊子自己跑路。 再说, 她还得考察彭朗一段时间,看他是不是真把所有毛病都改了。万一他本性难移,她可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肘究竟朝哪里拐才对。 季长善跟彭朗简单说明工作方面的理由, 停顿片刻, 补上一句:“虽然我一点儿都不清高,很想把你的股份占为己有,但我也不是拿权力就能收买的人。” 她的意思是,他们这段关系还是先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股份这东西,可以等等再占有。 彭朗心领神会, 两个大拇指交替着给季长善的手背按摩,“协议书你留着,想什么时候签都可以。” 季长善不跟彭朗假客气,只说:“你给的股份太多了,远远超出我的工作能力,就算你将来不后悔,别人也要说你有毛病。你贿赂我,我心领了,但你不用做到这一步。” 彭朗从她的话里体会到另一层意思,“你留在远方上班,是要留到升职么?” 升到大区级别的总监再跳槽朗郁,她资质足够,就不会招来太多非议,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 季长善点一点头,目光掠过彭朗的眼睛,又跳到他衬衣领口,“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了。” “我怎么想的?” 他明知故问,季长善才不接他投来的眼神。 彭朗挪动手指,转弄季长善手腕上的彩绳。他一双桃花眼到处捕捉季长善的目光,捕捉不成,就在她脸庞上漫无目的地游走。彭朗慢慢看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走到嘴唇停顿三秒。 她今天没吃辣椒,嘴唇不是枫叶砖红。 彭朗向上瞥一眼季长善的眼睛,目光又落回她的嘴唇。季长善扫见彭朗喉结滚动,心尖似有羽毛搔动。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和他亲上,季长善低眼望向那条彩色手绳。 这东西由几股细绳编在一起,赤橙黄绿青蓝紫,青草绿的那部分掺杂几点细碎的亮片,整体透着一种乡镇批发市场五块钱一百条的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