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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娶了这么一位平民儿媳妇,新闻迟早要发,彭氏的社会形象必将更上一层楼。 彭诉仁于是背地里请厨子多加一道中式的汤,山药排骨汤,等儿子儿媳妇来了,四人分食一碗佳肴。 这汤品端上桌时,石渐青不动声色地斜丈夫一眼,彭诉仁忽略身边人的眼神,叫儿媳妇自己盛汤喝。 季长善左眉微挑,准备说她山药过敏喝不了。彭朗先一步代她说明问题,他父亲听罢,点一点头,把厨子喊过来叫他再添一道不要山药的中餐。 石渐青脸色微沉,仅一秒恢复满脸客气与和善。 季长善注意到名义婆婆的表情变化,不太把石渐青当回事儿。她旁边坐着彭朗,他正安静吃饭,不参与他父母暗地里的争斗。 酒过三巡,石渐青用纸巾轻抹嘴唇,提出亲自去为儿子拿生日蛋糕。她走起路来,轻微摆动手臂,身段优雅,风韵犹存。季长善收回眼光,她差不多吃饱了,偏脸瞧着彭朗的盘子,还是半满的。 不知过去多久,石渐青捧来一块四方蛋糕,提拉米苏,季长善今天不爱看提拉米苏,想待会儿尝一口意思意思得了。 彭朗刚吃完盘中餐,抬眼,目光落在蛋糕表面,一只月亮木雕和另一只鲤鱼木雕并列插于其上,都是很旧的物品。 慢慢搁下刀叉,眼珠转向他母亲的脸孔,石渐青冲儿子和丈夫微笑。季长善察觉氛围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她悄然打量彭家三口,彭诉仁的国字脸陷入低沉的恼怒,石渐青只是笑,而彭朗面无表情。 那块提拉米苏放在餐桌中央,石渐青数了九根白蜡烛一一插好。她点燃蜡烛,关掉餐厅的吊灯,整个空间只剩下一团烛光颤巍巍地晃动,飘摇欲坠。 彭朗的喉结滚动一下,迟迟不能吹灭蜡烛。石渐青的眼中蕴含温情,问儿子还在许愿么。他与母亲四目相对。说时迟那时快,彭诉仁大手一抬,面前的古董盘顷刻坠地,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乍起,季长善不禁眨了下眼,她的名义公爹已经愤然离席。 石渐青仍然保持嘴角的弧度,同儿子说句生日快乐,淡然地叫阿姨过来清扫地上的碎片。彭朗望着他母亲的背影,七秒钟八秒钟,眼神无动摇。季长善根本瞧不出彭朗的情绪,但是显而易见,他这个生日过得很糟心。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有些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彭朗似乎也无需旁人安慰,十分平静地站起来,视线再度扫过那两只木雕,缄默不语中,拉住季长善的纤手。 随他下到地库,季长善坐上副驾驶。他们没在彭家别墅过夜,彭朗匀速开回西瓦台,到了各自公寓的门口,他跟季长善道晚安,在此之前彭朗一言未发。 季长善掏房卡的时候,余光一直偷瞄彭朗的侧脸。他开门的速度和往常无异,季长善站在门口,扭头看向彭朗,嘴唇蠕动两下,最终没能问出口:“你需不需要我陪?” 她关上房门,去洗了个热水澡,吹头发期间,电视开着,正播放儿童溺水的新闻。 季长善看了会儿电视,连新闻都无法抹平她的心绪,只好摸过手机,看彭朗有无发消息叫她过去陪伴。 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在傍晚,季长善犹豫一阵子,轻轻推开自家公寓的大门,到彭朗门口转悠两圈,竖起耳朵听他门内的动静,然而一无所获。 也许是她多虑了,彭朗的状态很好。季长善准备打道回府,他的门锁却突然转动。季长善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窜回公寓,就被彭朗逮了个正着。 他屋子里冒出一股烟味儿,季长善佯装镇定,硬生生问他这么晚出门干嘛。 彭朗垂眼打量她的脸孔,没说什么,慢慢把季长善搂进怀里,大约五秒钟之后才开口:“我能不能抱你?” 面对他的先斩后奏,季长善却不能施加惩罚。他个子太高了,季长善勉强拍一拍他的后背,说她也不喜欢过生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不过。 彭朗抱着她没撒手,转身挪进公寓,用背部抵上大门。房间昏暗,没点一盏灯。季长善眼波晃动,装作若无其事,拽一拽彭朗腰间的衣服,叫他差不多可以松手了。 她的名义丈夫总选择性听或不听太太的指挥,现在他不想放手,便不放。季长善的脸庞靠住彭朗的胸口,他衣服上有松香洗衣液的味道,很清爽。她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被他抱,他搂得越紧,季长善越知道这个人需要她。 轻抚季长善纤瘦的背,彭朗心底安宁,像小朋友摸着最依赖的睡眠毛巾。季长善站累了,问彭朗好点儿没有。他沉默一会儿,胳膊收得更紧,“别走了吧你。”他声音低低的。 第20章 共眠 能不能? 进卧室之前, 季长善三番两次跟彭朗强调,她学过女子防身术,如果他在床上动手动脚,她绝对不会客气。 彭朗点头, 给季长善单独找了床空调被, 请她自己待会儿不要溜回家, 他先去洗澡。 季长善不屑于当逃兵,既然答应陪他一晚上, 两个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快三十的成年人,又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那么多次, 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走进彭朗的卧室, 转了一圈,装修跟客厅并无不同,都是灰蓝色调, 白橡木地板, 倒没有乱七八糟的春画。 他的床单和被子是浅灰色的,季长善坐到左侧床边, 揽过自己那床白色的空调被,抱得有些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