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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在邀请她赏月,这么傲娇的嘛?丁烟心中暗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蓄了? “啊~~啊~”一阵婉转哀怨的吟唱传来,似远若近,没有唱词,只有单单的调子,像是哭诉离别,亦如感伤过往。 丁烟已经摸不准这出是不是覃彧已经计划好的一环,来得这么突然却有些应景。 “啊~”那调子转弯之下,越来越低沉,逐渐呜呜然,又泣又诉。 还以为是单纯的山歌,怎么猛地哭得这般惨。 哭声越来越来大,哭泣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气氛染上几分诡异,丁烟朝覃彧那边挪了挪身子。 村庄每户人家的门近乎同时被“吱呀呀”地推开,将丁烟的注意力引到身下的一桩桩茅草房中。 明明是新月,屋内开了门,却无一家燃灯。若是大都睡了,又是什么妖风掀开的门? 无需丁烟用元神再探,每间屋内的黑暗中都探出一抹白。那抹白逐渐显现出人形,只在人脸之上镂开双目处的两条缝隙,可供视线。 跳大神?丁烟心跳变快,摸着胸口看了身侧的覃彧一眼。 覃彧仍然还是那副微微抬头望月的模样,根本不在意下面诡异的发展。 那些披着白色抹布袋子的人,从自家的茅草房屋缓步走出,汇往同一个方向。然后围成一个圈,绕着那个圆,又齐声哼起刚才的那段吟唱。 “哈啊啊~啊~”和声愈来愈大,远方的那片蘑菇林又闪闪亮起一片。 丁烟觉得自己身下的屋内也地传来一阵哭泣声,若有若无,不是很真切。那些被白布蒙着的人们,围着开始一步步地绕圈,边走边唱,边唱边泣。 覃彧不觉得烦?丁烟又看他一眼,依然保持着那副姿态。 似乎绕了一个时辰左右,圆圈变成条直线,为首的那人脱下穿着的白布。 丁烟定睛眯起眼睛看去,褪去白布,是个十几岁出头的男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一副惊异未定的模样。 随后,那站成一条线的人一个个脱掉身上披着的白布,只留最后一位。 那些人有高有矮,有上了年纪的,有青壮年者,也有小孩。 “呜呜呜——,玲姐儿,怎么偏偏是你!”就是他们所坐的那间茅屋之下,发出极大的哀嚎。 丁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条,差点从茅草顶上滑落,下意识拉住了覃彧的一只手臂。 平复心情后才来得及观察覃彧的表情,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让她有几分羞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丁烟猛地缩回手,尴尬地笑道,“你别在意。” 趁着丁烟注意力不在现场的那儿之时,揭了白布的人不知从何处搬出了一顶轿子。身上还披着白布的人被众人拥着,带上了轿子。 那些年纪轻壮的,站到轿子的两侧,将挑着轿子的棍儿架上肩膀。抬轿的拢共四位,剩余的人排成几排,跟在轿子后。 他们身下的屋子里窜出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地奔向顶轿子,又被边上的人围着拦在轿外。女人跪在轿外哭了一会儿,旁边的人都禁默地看着她。 哭到天边既白,轿子便要上路了。只有抬轿的人走,将轿子往东边的沼泽送去。 丁烟只觉得自己看了出大戏,那些剩余的人带着还在哭泣的女人,往自己和覃彧所在之处送来。她伸手拍了拍身边似乎还在发呆的人,“诶,他们看到我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覃彧随即站起身,如同利箭一般,往东方的沼泽急射而去。 “诶——?”丁烟没想到覃彧会来这么一出,只好祭出自己的水晶长弓,勉强跟上覃彧的步子。 两人呼吸间便赶上了轿子,悬停在轿顶上。靠近才发觉沼泽的腥臭气冲天,丁烟都快要呕出声来。但覃彧眉头都未皱起,她也只好暗暗忍下。 只见那几个抬轿的人已经从沼泽往村庄回走,轿中的人还未动。 等了约莫一刻钟,轿子里的人仍蒙着白布的人掀开了轿帘。 沼泽内的泥巴,双腿只要踏入便会陷入一截。那人自身高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束着白布活动不便,一头便载入臭烘烘的泥巴浆水里。 “嘤嘤嘤——”毕竟还是个孩子,在泥地里挣扎了片刻,反而愈陷愈深,哭了起来。 听声音,该是个女娃。 丁烟在轿顶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要走下水晶弓,将泥地里的女娃娃捞出来。 覃彧先动了,只见他凌空一握,手心便多出一把木质长剑。剑尖在空中划开一道弧线,将那白布破开了条口。 女孩似乎是以脸着地的姿势摔倒,后背的白布被划开,终于从泥地里挣扎出来。 “哈——”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全然不顾沼泽中腥臭的空气染得喉咙都有些辣疼。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漂浮在半空的覃彧和丁烟,嘴巴翕合一阵,终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丁烟觉得这个女孩很是眼熟,绝对在哪里见过。 女孩却并不给她认真打量的机会,坐在白布上将脚上的布鞋脱掉,仍在泥地里,往沼泽更深处小跑而去。 泥浆被溅起一人多高,那泥印已然蔓过女孩是小腿肚子,她仍执着地往远处奔走着。 那边,该是之前用神识探查过的,岛中的内陆湖。 丁烟这时也来不及跟着覃彧,心系在那个有些倔强的女娃身上,她脸上还挂着泪,却那般奋不顾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