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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烟站好后也没闹了,正色道,“我去看看娘亲和弟弟如何了,你清理一下这些尸体罢,这一阵子血气冲天的,他们怕都吓坏了。” 覃彧点头,拎起半截身子就丢入江面,“咕咚”一声,澄澈的水面绽开朵血花。 那个被琵琶击中的黑衣人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活下来了,于是赶紧翻身入水,往航船相反的方向游走。 没人动身欲追他。 丁烟攒紧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朝着厢房内唤道,“玉溪,一起打扫房间和甲板。” 第88章 朝野风云(10) 睿王谋反失败,逃往其属地两湖。 临都城内乱平息未有半月,大雪又降,红墙碧瓦裹白绸,素色灯笼高高挂起。 白纱、黑幔鳞次交错,将皇宫绕成一个巨大的网。哭泣、哀嚎遍野,丧钟长鸣萦绕不衰。 ——皇帝驾崩了。 北境刚拿下第一场胜仗,尚未来得及传捷报,丧事就先一步在营中散播开,士气大减。 虞朔和三皇子借着极深的雪线埋下了粗绳与木枝的防线,有效地折损掉对方近一半的马匹,若是再赢,即可收复边境丢失的城池。 临都城的消息来得很不是时候,北边战事未完,南方睿王造反,大乱将至。 虞朔揣测着三皇子的想法,这位与太子相比,其实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二人还算半个连襟,他也存着些许私心。 但人远在千里之外,待再次归都,怕是早已物是人非。 帐中无窗,三皇子手负于身后面对帐壁,影子斜斜落在身前明明灭灭。 良久无话。 虞朔在案前把弄着手上的棋子,下一战将收回河间地,北越族在山的这边便不会有立足之地。 ———————————————— 暮霭的薄雾裹挟着渡河上的船舫,河面的水纹沿着船尾片片碎开,黑夜就此展开。 丁烟收割掉最后一枚人头,长剑剑身早已爬满鲜血。 覃彧挽个剑花,剑尖直指甲板,血珠点点碎落。 “这是第四拨了吧?”丁烟活动着酸痛的手腕,空气中一片又湿又腥的味道,长期紧绷的神经已然有些疲乏。 覃彧在尸体的衣服上将剑身蹭干净,然后将甲板上的碎尸抛入河内,“这一拨人更胜于前一拨,再这样下去可能会露馅。” 露馅就露馅吧,至少已经跟乌蓉丁耀两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在第一波袭击之前,湘慧郡主乌蓉就带着小世子丁耀随那个侍卫长一起走了陆路,刚好三人可以扮做逃难的一家子。他们则呆在船上,能给他们争取时间吸引视线。 雪线越来越浅,这处已渐渐冒出点青幽幽的绿色,给人春日已至的错觉。下一个港口必须靠岸补给物资,她和覃彧都不合适,只能由玉溪下船。 码头有不少渔民,炊烟从船篷上缓缓升起,他们吃的倒是晚,近乎是临都城内用晚宴的时间。 玉溪表现得十分奇怪,走路近乎没有脚步声,对船旅生活的适应也比一般人更快。 她几次有意放袭击者进了玉溪独自在的房间,尖叫声是有,但她却一直没有受伤。 对于一个郡主身边的丫鬟而言,这正常吗? 丁烟曾经怀疑过玉溪就是她娘亲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现在看来似乎更加复杂,她凝望着水中慢慢晃荡开来的波纹,轻声道,“覃彧,你觉得玉溪她奇怪吗?” 覃彧似乎正闭目寻思着剑招,半晌才回答,“若论招式,她不如你,但若论保命,你不如她。” “她竟也是暗卫出身?” 覃彧微微颔首,“身上一股血腥味,眼神就是人堆里爬出来的。” “与王府中的暗卫比起来呢?” “王府培养出来的暗卫或多或少带着点蜀地江湖气,玉溪不曾在明面上出过手,难以判断。” 逃难首日覃彧照着丁兆同的指示找到船家后,玉溪便跟着上了船,说这也是王爷给暗卫的指示。 覃彧明面上只是个王府小姐的武师而已,暗卫的身份从未向别表明过,玉溪又是如何知道?她一路跟着乌蓉从皇宫出嫁,最好的解释就是皇上的人。 丁烟眯起眼睛,她今日清晨就已经接到系统的任务通知,乌和裕被人谋杀了。 是睿王造反成功,亦或是别的可能?呆在船上消息闭塞,一概不清。玉溪已经失了主子,这趟出走还会再回来吗? 江面渔船上橘黄色的灯火先先后后一盏盏灭掉,烟火气渐渐消失只余阵阵冷清。 南航的道路上迎来了皎洁的月光,江面上只剩他们船上还亮着点点暖色。 覃彧的鼻翼浅浅地翕动着,似乎嗅到些什么,转身面朝丁烟道,“你先走,上岸!” 丁烟不明所以,反手握住了覃彧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覃彧顺着丁烟的力道将其一推,“快,他们快来了!” 谁?睿王的人吗? 若是群战,自己对于覃彧而言还是累赘,丁烟只好咬牙应声道,“那我留记号,你定要来找我。” 覃彧推出一阵掌风,直接将她带到岸边的树林里,丁烟一个后空翻立在树枝上,还未来得及爬下树干就听见阵阵肃杀的风声。 平静的江面顿时掀起一阵浪,最外圈的几支渔船登时灯火通明,朝着他们的船撑篙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