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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回去。”蓝采和摆手,朝空气中比划一个手势。 三人连忙感激涕零地道谢,脚步如飞地退出房间。门扉吱呀一声合上,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进屋,跪在她面前。 “人跑到哪儿了?” “回主子,人还在南边民居。”南边民居是她特意拨给宋沐慈几人居住的地方,而姬皦玉住在离她书房近的东边民房。 蓝采和毫无睡意地坐直身体,手指轻扣桌面,吩咐道:“叫人把守最外层,里层的人撤出并且把凹坑里的竹刺铁刺先取下。” “是。” 另一厢,姬皦玉忍着头晕脑胀,终于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偷跑到南边民房。 月色清冷,入秋的夜泛着丝丝凉意,他气喘吁吁地靠着冷硬的墙壁,目光落向一模一样的房间神色凝重。宋沐慈到底住在哪一间呢? 月光照亮屋檐、樟树、小道的模糊轮廓,黑色巨兽张牙舞爪,朝他炫耀着泛出银润光泽的皮毛。 姬皦玉纠结了两秒,上前一间一间扣响门板。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敲完最后一间房后寻到了宋沐慈。 彼时,宋沐慈正一手揉着迷蒙的双眼,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瞟:“谁?” “我,姬烨。” 话音刚落,宋沐慈瞬间清醒,圆润的眼眸微睁大,猛地探出手抓住姬皦玉的胳膊就要高声喊叫:“来人,姬皦玉跑了!” 姬皦玉察觉不妙,立马箭步上前捂住宋沐慈的嘴,低声威胁:“你要出卖我——” 宋沐慈转溜着眼珠,摇摇头。他心道,寨主的心思深不可测,不可能轻易地让姬皦玉跑了,很可能正在暗中观察。 想通后,宋沐慈甩开姬皦玉的手往前走了三步,转身道:“皦玉兄,大半夜的有事找在下?” 姬皦玉受了一路寒气,胸口滞闷,轻咳两声,开始劝宋沐慈逃跑。提及蓝采和逼他喝酒玩弄他,姬皦玉就是一阵猛咳,脸颊蒸腾起薄红显示出主人的恼怒。 闻言,宋沐慈投给他一个可怜的眼神,却不肯答应姬皦玉逃跑的邀请。反正他待在这儿挺舒服的,一日三餐有人伺候,自己还能保持清白。 说实在话,他宁可日后加入这匪寨,也不愿被人送去做禁脔,连自尊都被践踏成泥。 宋沐慈劝他:“这座匪寨不同寻常,想逃出去可不容易。” 姬皦玉头脑昏胀,连忙扶着桌椅站直身体,语气有些呛人:“难道就此坐以待毙,任人欺辱!” “在下觉得这匪寨的主人也没那么坏——”话到一半,宋沐慈被迫收到一个姬皦玉痛恨的眼神,只得悻悻住嘴。盯着姬皦玉有些恍惚的眼睛半响,他转了话题,问:“皦玉兄,你是不是生病了?” 姬皦玉待他有恩,宋沐慈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不管,便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 大夫是山下请来的,如今住在匪寨里专心为众人看病。可这匪寨里谁会经常犯病呢?他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猜的出那个人是谁,可偏生这个人一门心思地想要逃下山。 宋沐慈暗戳戳地酸了下人,他却不知姬皦玉到底经历的什么。 他想,此地虽小却胜在安静平和,不像皇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使人夜不成寐。 见劝说宋沐慈不成,反倒使对方愈发念起匪寨的好,姬皦玉一阵气血上涌,不禁咳了好几声。 宋沐慈想要扶他,被他拦开。姬皦玉虚弱道:“不用了,无妨。” “今日之事还请沐慈保密。” 见宋沐慈点头,姬皦玉跨出门槛跌跌撞撞地朝月色照不见的丛林奔去。 姬皦玉打算先下山,再寻机会搬救兵上山救人。如今宋沐慈沉迷一时的安稳快乐,不肯和他一起去完成使命,让他也无可奈何。 姬皦玉背影渐行渐远,逐渐缩小消失在丛林的大口中。 目送姬皦玉拖着病体逃跑,良久,宋沐慈长叹一声,鸦羽微垂遮掩住渐浓的担忧之色。他虽贪图一时的安稳,可并不是眼瞎心盲一无所知。 通过姬皦玉的讲述,宋沐慈看得出如今的匪寨主对姬皦玉的态度复杂,这座匪寨就像一只铁笼子牢牢地将他们束缚在这方寸之地,哪是他们想逃便逃的出去呢。 宋沐慈思索片刻,急匆匆地往山上走去,他要告密。 刚走不过十来步路,宋沐慈撞上一行正要下山的队伍,为首的是个腰佩银鞭的蓝衣女子。女子面容清丽,但嘴角轻抿显出几分凌厉的上位者姿态,渡上月光后更显清冷肃穆。 “寨主。”宋沐慈朝她一拜,眸光从那行人的身上打转,嘴角轻勾。 蓝采和瞟到这个俊俏公子,打量一下,才记起此人正是被抢上山的宋沐慈。 “这个时候了,宋公子怎的还在外面逛?小心豺狼虎豹跑进寨子里——” “哦,那寨主带人下山所为何事呢?难道是为了捕猎?” 对上宋沐慈看好戏的眼神,蓝采和笑了,开门见山道:“抓人。” 哎呀,这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对不住了,皦玉兄,本来还想替你说点情,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寨主的掌握之中。宋沐慈连忙道:“那就不打扰您了,在下告辞。” 说完,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姬皦玉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他在暗无天日的树林里乱窜,脚步一重一轻不小心踩空,咕噜滚进一个巨大的凹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