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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啊……”她感慨一句。 莲儿叹了声气,轻轻为她揉着膝盖,傅知宁吃痛地轻哼一声,随即很快便睡了过去。虽然这一日只是跪着,可对于一个小孕妇而言,也确实有些吃不消,因此这会儿睡得又香又沉。 同一时间的内狱中,百里溪的牢房内还点着灯,垂着眼眸看外头官员递来的书信,一直到天亮才一一写了回信,吩咐要如何配合傅知宁。 转眼傅知宁便在宫门口跪了三天了,这三天里,除了膝盖从越来越疼,到后来的越来越麻木,几乎没有别的变化。 傅通每日里上朝时都能看见她,偶尔也会看到她跪在地上,匆匆吃下两块糕点垫肚子的狼狈相。昔日好好养在家里的娇贵女儿,如今却是这般模样,他每次看见心都揪成一团,偏偏怎么劝她都不听,父女俩总是不欢而散。 朝堂上求翻案的奏折愈发多了,民间传言也愈演愈烈,已经到了连三岁稚童都知道百里家冤枉的地步。 这几日周蕙娘一直待在家里,尽可能的不听不问,可依然能从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傅通身上,猜出如今的傅知宁不好过。 ……那不是她的孩子,她没必要想太多。周蕙娘不住告诫自己,忍住了向傅通打听情况的冲动。 转眼又是一日,傅通要去上朝时,小厮突然跑了过来:“老爷,厨房做了虾仁火腿,最是软烂好吃,您要用一些再走吗?” “虾仁火腿?”傅通停下脚步,顿了顿后忙道,“用食盒装一些来,再加两个馒头。” “是。”小厮应了一声,急匆匆去装了食盒。 傅通拎着食盒,叹了声气转身离开。小厮将人送出府,便扭头去了主寝门口:“夫人,老爷将虾仁火腿装盒带走了。” 屋里静了静,道:“随他去吧。”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多问了。 接下来每一日,傅家总有新鲜吃食,都是些咸香味美好消化的,极为适合不爱动的人。傅通从一天拿一盒,到一日三餐都送,也不过隔了一天的时间而已。 又一次收到傅家食盒,傅知宁很是无奈:“爹,别给我送了,眼下多事之秋,最好别与我扯上关系。” “真不想让我送,那你别吃啊!”傅通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将上一顿吃得空空如也的食盒拿走了。 傅知宁摸摸鼻子很是冤枉:“谁让你们做这么好吃的……” 傅通听见了,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走出一段后,恰好遇到了赵怀谦。 “四殿下。” “傅大人,”赵怀谦笑笑,看了眼他手中食盒,“又给知宁送饭?” 傅通尴尬一笑,擦肩而过时突然开口,“四殿下,能聊聊吗?” 赵怀谦停下脚步。 傅通走后,傅知宁继续跪在原地。她已经在宫门前待了六七日了,身子和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也不知还能再撑几天。最难熬的是她整日待在这里,既不知赵益的想法,也不知外头百姓的看法,虽有莲儿为她打探消息,可也只是皮毛罢了。 转眼又是一日,难得的大日头。 从早上起,傅知宁便预料到今天不会好过。果然,太阳一升起,她便有种昏昏沉沉的无力感。 明明春天还未过去,太阳却像夏日一般炎热,她穿得又厚,很快便出了一层汗。 “小姐,不如先去马车里换身衣裳吧。”莲儿小声道。 傅知宁微微摇头:“不行,要换也得到晚上没人时才能换。”跪宫门本就是苦rou计,若不显得苦一些,如何能占理? 莲儿见劝不动,便只能依着她,陪她一起在烈日下跪着。 日头越升越高,宫门庄严清净如初,始终不见有人来,这座高大的城楼,仿佛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言。傅知宁已经跪了多日,虽然面上不说,可心底却有一根弦绷到了极致,此刻看着同多日前毫无变化的宫门,突然生出一分厌弃。 “莲儿。”她开口。 “奴婢在。”莲儿忙道。 傅知宁静静看着宫门:“你说,我做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无用功?” “怎么会,肯定有用的,如今百姓们都知道,百里家是冤枉的呢。”莲儿安慰。 傅知宁惨然一笑:“可我觉得确实毫无用处,里头那位,他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没错,不会反省,不会愧疚,他就……没有心。” “小姐!”莲儿急忙扶住她,“慎言!” 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我连说也不能说了吗?” “小姐,你脸色很差,不如我们去歇歇吧。”莲儿红着眼圈劝道。 傅知宁目露坚定:“我不能走,我必须留在这里。” 说话间,身后响起车轮碾压石板的声响,莲儿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是谁后眼泪瞬间掉了:“夫人……” 傅知宁眼眸微动,静了静后扭头,便对上了周蕙娘的双眸。 周蕙娘不想来的,可今日一早,便感觉到天气不同寻常,又热又闷的,若是一直跪在石板地上,只怕命都要跪没了。 她不想来的,可还是忍不住来了,此刻看到傅知宁,愣了愣后连嘴唇都在颤抖:“你怎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她想过,傅知宁如今境况可能不太好,可真当看到她消瘦苍白的模样时,心口还是一揪一揪地疼。 “夫人。”傅知宁勉强扬起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