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伪装入戏[娱乐圈]在线阅读 - 第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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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兰没有读过书,不识字,小时候老师让家长在试卷上签字,江茶总是自己越俎代庖签上,直到有一次被逮住通知了家长,江月兰才知道这件事。

    江茶当时咬死是自己考的太差不敢拿给家长签字,她错误地以为这样可以避免奶奶的尴尬,可那夜奶奶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半夜。

    她躲在门口,看见已过半百的老人伏在桌上,一笔一划,费力地练习着自己的名字,丑陋歪斜的字体爬满了三页纸。

    记忆中老人那夜佝偻的身影像一棵枯树,恍惚在眼前晃出来温暖的釉色,江茶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下眼泪,打开信封。

    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飘了出来,上面是小女孩背着书包远去的背影。

    背面有老人艰难的笔迹:茶茶,7岁,第一天上学。

    再拆一封,是额间贴着小红花贴纸的江茶。

    茶茶,8岁,第一次得小红花。

    茶茶,9岁,第一次换牙。

    茶茶,10岁,第一次考满分。

    ……

    一张又一张,照片上是一岁又一岁的江茶。

    江月兰像个专属于她的拾荒者,永远步伐缓慢地跟在她身后,事无巨细捡起那些她记得和不记得的第一次,用笨拙又诚恳的方式记录着她每一步的成长。

    或许你早已遗忘的瞬间,总有人在看不见的角落捡起它,视如珍宝,长久又小心翼翼地珍藏。

    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寒风似刀,几乎刮花了她的脸,泪痕被吹得发疼,江茶吸着鼻子,固执地继续拆解下去。

    十六岁开始,照片记录不到离家的江茶,信封里的东西变成了打印出来的剧照。

    《江湖》中的小哑巴。

    妆容艳俗的妓|女。

    被掌掴的插足小三。

    镜头不足三秒的无名宫女。

    ……

    江茶倔强地抹一把脸,摸到了满手的冰凉,眼泪来不及风干,几乎在寒风里变成了冰碴子。

    最后一封,份量沉重了很多。

    眼泪无声流着,流经下巴,一滴一滴落在信封上,隐隐透露出内部的红色。

    是存折。

    江茶抽泣起来,泪眼模糊里那些字句像刺一样刺进心里。

    存入100,22岁,茶茶还会喜欢粉色吗?

    存入500,23岁,茶茶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存入1000,24岁,茶茶应该有了男朋友吧。

    ……

    她多想再多陪她几年,看她为人妇,看她为人母,看她每一点滴的长大……可天不遂人遂,命不算归期,她所希冀的平凡希望终究还是提前落空。

    江茶死死攥住散落一地的狼藉,埋下头,无法抑制地大哭起来。

    奶奶没有缺席她成长的任何一个瞬间,无论冬夏,无论是否在身边,一场又一场的暗夜里,她从来都不是踽踽独行。

    江茶知道,此后年年岁岁,总有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

    疗养院的大人都因为今天来的那对男女陷入沉默气氛,阿魏比往常更轻易地躲过张阿姨的惩罚。趁着人不在,爬上了院里的树。

    他是一个月前被张阿姨捡来的,有家之前是个漫山遍野疯跑的小孤儿,疗养院静养了许多老人,张阿姨不许他再像从前那样疯玩,阿魏只好每天化身为猴,爬上大树掏鸟蛋聊以度日。

    这棵树正对江月兰的房间。

    对阿魏来说,江月兰是疗养院里截然不同的存在。整个大院里,只有她是永远笑眯眯,永远开心的,她像是不会疲倦的快乐机器,只把高兴的一面给大家看。

    江月兰给过阿魏糖,他很喜欢她。

    可江月兰昨天被抬上救护车就没回来过,回来的是这个漂亮女人和她身边的好看男人,他们还捧着一个盒子。

    阿魏明白,江月兰多半是死了。

    他吊上树杈,那个漂亮jiejie的恸哭和着风一起刮进他的眼里。

    她就是江月兰一直念叨的孙女吗?

    阿魏沉默地看她哭了很久,忽然想起江月兰上救护车前和他约定的小秘密。

    孙女应该是可以共享江月兰秘密的人吧。

    张魏简单的内心并不复杂地斗争了几下,从鸟窝里捡了颗石子砸进房间。

    江茶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红着泪眼寻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攀在树上的始作俑者。

    阿魏歪着头看她,“喂,你是江奶奶的孙女吗?”

    “江奶奶还有一件东西,只有我知道她放在了哪里。”

    第40章 秘密 你别靠近我!

    江茶犹豫片刻, 决定相信阿魏。

    推门出去的时候,迟燃不在走廊。

    天色切过眼尾,江茶沿着灰白的墙壁看过去, 在走廊灰绿的尽头看见了他。

    雪已经停了,枯涩的天上厚重云层分裂, 迟燃拢在罅隙投射下的光亮里,浅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背着光, 外套被懒散半搭在肩膀, 透露出模糊劲瘦的腰线, 江茶站定, 视线被占据填满。

    迟燃转过身来, 侧脸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江茶才发现他在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 说了什么,迟燃眉头微蹙, 眼眸低垂,表情很不耐烦地听着对面说话, 始终没有开口。

    他和自己呆在一起整整两天了, 期间的电话全都被掐断,江茶垂下眼盯着脚尖,没敢再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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