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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真千金咸鱼了 第170节

    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孤幼时读《尚书》时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多年以后,孤已经登基,再忆旧日所读过的诸多典籍,印象最深的仍是这句,甚至因着人生际遇,对这句话的感触不免就更深了。

    原来,有些事儿是真的不能瞎搞,一旦自作孽,那也就真的是不能好好活着了。

    比如孤,咳咳,其实早就应该要改称朕了,但是一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果然还是改不了,那就算了吧。

    难得任性一回。

    所以说孤为什么会在芳龄只有十八岁的时候就被迫登基?

    还不都是自己作的。

    都怪那个时候孤太过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非得要在父皇母后面前展现一番自己的能力……这不,还没有把太子监国的差事捂热乎了,就直接跨越了这一步,快进到登基了。

    至于孤那个时候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这还不是全都拜孤那对活宝似的父皇母后所赐。

    孤的父皇母后,虽然被史官们评价为“古往今来最贤明帝后”,但他们俩其实跟史书中记载的、还有话本子上说的那种传统的帝后都不太一样。

    别的不说,就说帝后关系,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帝后都很难会像是他们俩那样……怎么说呢,你说鹣鲽情深?

    好像也不是不对。

    但是总感觉,比起夫妻情深来说,还是父皇更在乎母后一点儿。

    而且他对此毫不掩饰。

    有种每天都在担忧母后会抛弃他的错觉——而看着母后那种淡然恬静的模样,说不准这还真的很有可能。

    起先,孤还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太傅们教导的经典著作之中,都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孤原本以为这就是普世的真理了。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

    至少在孤家里不是这样。

    都说天家无情,但是这在孤这里只能说是传说——史书中、话本子里、戏折子里的确如此,但是孤家里还真的不是。

    虽然说不知道寻常百姓人家父母兄弟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是孤家里那真的是……比孤听说过的那些百姓人家更加鸡飞狗跳。

    这么说吧,说是鸡飞狗跳,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的。

    孤的家庭氛围变化进程主要是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从孤刚出生到六岁时候这一段儿时间,其实还算是很安静。

    孤是母后所出的嫡长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那种。

    很长一段时间里,孤都只有孤身一人——你说其他兄弟?不存在的。

    孤的父皇一生未纳妃嫔,整个后宫只有母后一人,若是母后不肯给孤生弟弟meimei,那孤就将一直一个人……幸好,母后仁慈,后来还是给孤生了一个弟弟一个meimei。

    对,就是孤六岁那年,孤终于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

    当时守在产房外的孤简直比焦急心疼母后到失魂落魄的父皇还要兴奋——当然孤也不是不心疼担忧母后,可是,孤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六岁小孩,马上就要有弟弟或者meimei了,实在是忍不住兴奋和期待。

    结果,没想到母后太过于厉害,直接一步到位,一次就给孤添了一个弟弟一个meimei。

    没错,二弟跟小妹是龙凤胎。孤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小伙伴,简直高兴到不行。

    不过那个时候孤要读书,就算想要跟弟弟meimei们一起玩儿,都不可能玩儿太多。

    父皇母后在读书问题上意见十分统一,哪怕母后平日里很好说话,父皇也十分慈爱,但是说到读书,那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水的。

    故此,孤只能匆匆看了刚出生的弟弟meimei一眼就被赶去上书房读书了。

    等孤结束了上午的学业,用了午膳,歇了午歇之后,又要去练习骑射……等什么项目都完成了之后,弟弟meimei们又都睡了。

    就这么着,直到他们俩三岁之前,孤其实都没有怎么见过他们的面。当然三岁之后的这种情况也没有怎么缓解,因为那个时候孤的课业更繁重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六岁了,能跑会跳,也不用总是睡觉——母后说,小孩子六岁之前要多睡才能长大,想想孤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也的确体质很好,不管怎么多的学习项目也不会吃力,那也还真的是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后来孤才知道,他们俩哪里是在好好睡觉,不但四处乱跑,居然还爬树翻墙,真是就差没上天了。

    所谓的鸡飞狗跳的生活,就是这么来的。

    孤从来没有见到过慈爱的父皇、优雅的母后那么失态过。显然二弟和小妹的功力非凡,居然能让那样的父皇母后破功,实在是厉害。

    他们俩可以如此,但是孤却不行。

    一来是,孤已经过了可以随意任性的年纪——这个时候孤都已经十二岁,都已经开始跟着父皇上朝,学习治理国政了。再做小儿嬉戏之状显然于礼不合,而且,孤也的确是做不出来。

    好似孤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还没有想到小孩子是可以玩闹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之间长大了。

    就,像母后所言那样“感觉好像是错过了几个亿”。

    二来则是,孤好似从小就不如二弟和小妹这样活泼,一向是个性格沉闷的孩子。

    就算有机会,孤也不知道如何玩耍,还不如去看两页典籍来的自在。

    结果如此一来,孤就彻底无法融入到弟弟meimei们中间去了。

    二弟跟小妹他们俩是龙凤胎,感情自然不同,而且年纪足足比孤小六岁,在孤这个太子兄长的面前都有些放不开。两个都是一脸怯怯的模样,那真是,话不投机,相顾无言,尴尬至极。

    等他们好不容易稍微跟孤熟悉了些,可以好好说话了,孤都又得准备去跟着父皇上朝了,根本就没有时间陪他们一起玩儿。

    这大抵就是母后说的甚么“代沟”,或者也是孤太过早慧,当然没有说二弟和小妹不聪明的意思。

    只是孤太聪明了一点,所以,才会“能者多劳”吧。

    孤曾经以为,这种状态要持续很久,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变了。但是,没想到,就在孤十三岁时,发生了一件事,倒是让孤跟二弟还有小妹的关系瞬间好了起来。

    事情说起来还是小妹惹出来的。

    因为她私自跑去了不该跑去的地方。

    孤这个小妹,因着是宫里头唯一的公主,又生得最像母后,所以是全宫上下都可着劲儿宠爱的宝贝。

    特别是父皇,更是宠着小妹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只要是涉及到小妹的事儿,那他没有不肯的。

    就算是母后有心要对小妹严格一点,也常常被她可爱央求撒娇的小模样给弄到破功,末了也只有一边儿笑着一边儿数落小妹几句,事情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是啊,孤的小妹那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孤、二弟,还有父皇,都是这么认为的,想来母后也是如此想。

    但是万万没想到,小妹却因此养成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性子。

    她一贯活泼好动,那天恰逢祖父生日,我们一大家子人去西山上祖父的庄子给他老人家贺寿,正好两位外祖母还有很久不见的姑外祖父母也都在——至于为何他们都赶巧在一起,那想必是也为了给祖父庆贺吧。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听说母后要去才大老远从苗疆赶回来的。

    他们每个人跟母后的关系都挺好的,还是那种不用多客套的好,真正像是一家人一样。

    孤喜欢大外祖母说话的声音,也喜欢小外祖母做的好吃的,反正每年逢年过节都要来这庄子玩儿,也是惯了。

    二弟和小妹从三岁之后也常来,虽然活泼些,原本也一直无什么大事发生。但是偏巧那天,宫中有要事,孤同父皇母后们回宫的时间稍微早了些,只留了几个老宫人照应,倒是叫小妹钻了个空子,半路上自己悄悄跑了。

    好巧不巧,她一个人跑到了离着西山不远处的石山去了。

    说起来这石山,那可是禁地,听说里头囚禁着前朝那对弑兄杀父的疯子皇子夫妇,寻常人是绝对不准去的。

    便就是父皇和母后也从来不去,只是听说大外祖母同那皇子妃算是故人,偶尔会打听一番她的近况,但也很少去看。

    毕竟那两位手上都有人命,只是父皇母后仁慈,看在大外祖母的情面上没有将他们正法,只是将他们囚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也是为了大外祖母想去看的时候能看一眼,才把囚禁他们的地方安排在离着西山不远的地方。

    两边儿都有重兵把守,倒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原本也绝无可能出现什么空子可以混进去的。

    但偏偏,小妹就混进去了。

    后来孤仔细想了一番,她应该是知道那个地方,因为太过好奇才专门筹划着去去的。根本就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不小心迷路……她若真是会迷路,孤当场就把皇位给她做!

    总之,小妹混进了石山,进了那所传说中的囚禁疯子的宅子,还被里头的疯男人抓住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抓着小妹又哭又笑,还威胁要二弟立刻去找母后放他出去,不然他就当场杀了小妹。

    二弟当时吓疯了,他虽然也一贯调皮捣蛋,但其实是个老实孩子。至少跟小妹相比,他老实多了。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也不敢闹大,又不敢真的去找母后——母后当时陪着父皇进了御书房批阅奏折,恰逢有要事要召见大臣们,这种时候他不太好进去。

    他那时虽然才六岁,但是基本的大是大非还是懂的,也因此孤从不觉得他是个熊孩子。

    而且他其实并不想找母后,毕竟那疯子看上去还是挺能唬人的,他怕真的找了母后,万一有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他想找的是父皇,但是父皇显然也没空,于是他就先来找了孤。

    没想到在二弟眼里,孤跟父皇居然是差不多的,那真是让孤受宠若惊。

    然而等听他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的经过,孤就笑不出来了。

    那疯子居然敢对孤的小妹下手,竟然还要来威胁孤的父皇母后,那就别怪孤不留情面了。

    孤当时也的确是孤勇,主要还是急疯了,居然就这么带着几个人和二弟杀过去那大宅了。

    结果去了才发现,小妹一个人好好地坐在房间里唯一干净的桌椅上,那男人自己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看着更加疯狂了。

    旁边儿不远处还有个疯女人,也是不停用头在墙上撞,好在那墙铺着厚厚的垫子,显然她是经常撞的,虽然声音吓人,但是其实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看着实在是太瘆人了,孤赶紧上前把小妹抱过来,一问才知道,她啥也没有做,就是看了那男疯子一眼,他就这样了。

    闻讯赶来的女疯子也是如此。

    看一眼,就犯病,好似小妹的脸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一般。

    哦,说到这个,孤倒是想起来,小妹跟母后长得最为相似,连小外祖母都说小妹跟母后小时一模一样。

    那就是说,他们把小妹当成母后了?

    这就难怪了。

    母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她不说,但是宫内外早就遍布了她的传说。

    想来这对疯子也是母后昔年的手下败将吧。

    那就更是不足为惧了。

    孤将小妹抱在怀里,又拉住了二弟的手,然后从容吩咐锦衣卫把门封住——既然疯了,就好好在宅子里呆着,孤不会主动动手,但是若是再犯,孤不介意对他们下手。

    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便就是大外祖母问起来,孤也有说法——若是小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大外祖母怕是第一个要冲过来杀了他们呢,真是,活腻歪了属于是。

    孤做完这一切,又跟守卫们好一顿交代,转回身来的时候,才发现二弟跟小妹都愣愣看着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