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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歇着吧。” “好,”韦鸿停闭目调息,又道,“往后咱们长长久久地这样,时时刻刻地待在一起。” 莒绣将被他压住的手翻转一点,他配合地握住了,牵到嘴边,轻轻一亲,柔声道:“睡吧,我在这里。” 两人这一觉,歇到了日中。 中途莒绣醒了一次,慌道:“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韦鸿停眼都不睁,将人搂紧了,劝道:“不必,王爷这,没那些不人道的规矩。” 王爷黏着王妃,巴不得谁也不要去扰。 莒绣便安心伴着他到此刻才醒转。 两人要洗漱,韦鸿停并不叫人,亲自替她穿衣,又将这事过了明路:“我不喜有人在跟前,这院里没丫头。往后我在的时候,我伺候你,我不在,你就叫冬儿来。” 这……和她以前的所知所学不一样啊! 在她们陇乡,都是妇人天擦亮就起身,烧灶端水伺候男人。到了侯府,教规矩的老嬷嬷也是三句不离“男人是天”:女人的一切,都是为男人而生。 莒绣并不是天生的贵小姐,她做惯了活,又不好反驳他,只好尽力配合,两人一起收拾齐整了下地。 他掀帘出去,很快转身,拎进来一对盛着热水的桶,问她:“要不要洗个澡?” 莒绣摇头道:“不必。” 睡到晌午已是大大的罪过,哪敢再耽搁。 两人梳洗,帕子是他拧,莒绣只要净脸即可。 绕出屏风,她坐到镜子前,想随意挽个发。 他才拎了桶出去,净过手,又凑了上来,拿了银梳篦就上手。 莒绣忙道:“我自己来吧,我不懂男子发髻,你……” “我的容易。莒绣,你别动,我来练练手。” 莒绣见他一丝也不着急,横竖是劝不动的,便问他:“昨儿是怎么弄的?那眉那眼……都好看。” 韦鸿停笑道:“你先生也就这点本事了!不对,如今我是你夫君了。” 莒绣叫不出口,小声道:“叫先生更好。” “那行!”他对着镜子里多看了两眼,接着道,“脸上好了,今日画个不一样的,好不好?” 昨日的,她看不懂,就不多问这不一样是哪不一样了,只由着他来折腾。 他挽发的手法,不算熟练。莒绣透过镜子,看到有几次,他在尝试而不是肯定。 他就喜欢新奇玩意,随他玩去吧。 他虽手生,动作却利索,很快就挽好了。 她成了亲,他将头发全挽了上去,在头顶盘出一个螺髻。 他从这个大红的妆匣里,取出一顶金花冠,在髻上戴好,用簪子固定住,又替她取了耳坠,依次戴好。 他皱眉朝匣中其余部件瞟了一眼,随手拿了一枚弯弧状的,问道:“这是何物?” 莒绣笑答:“这是花钿。” 她朝头上某处点了点,他拿起这枚嵌红宝金花钿,小心地插在那处,随即皱眉道:“会不会太重?” 莒绣读懂了他的不满,附和道:“是有点儿。” 果然,他又将它卸下,也不再追问别的究竟做何用,专心取了烟墨和一支细笔替她描眉。 夜里那次,他用螺子黛淡淡几笔就描完,这一回,光左眉就描了三四十下。 他挡在了镜子前,莒绣看不见,越发好奇。 等他描过右眉,移开身子去取脂粉,莒绣看向镜中,惊讶道:“这眉,和我母亲的一样!” 眉毛根根分明,倘若不是自己的脸,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天生的好眉了。 韦鸿停看不出她是喜还是不喜,便问:“要改吗?” 莒绣摇头,浅笑道:“这样极好。” 她暗叹一声,想起如今俩人一体,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韦鸿停忙道:“婚书那事,我不曾亲去,托了极可靠的人去办的,一并交代了县衙,多加关照。” 莒绣感动,笑道:“你想得这样周全,她必定是好的。” 他弓起手指,在她颊上亲昵的刮了刮,随即移开手,一面调粉妆,一面道:“不告而娶,是我对不住她老人家!等这边事一了,我就去负荆请罪。把媒人也捎上,横竖婚书我有了,只等她一句许可,咱们风风光光再办一次。” 莒绣忙道:“不要不要,已经办过了。何况,王爷王妃替咱们主持,再办的话,岂不是打了她们的脸?不妥不妥。” 她已经是他的妻,她不想再生变数,宁愿被指摘没有礼数,宁愿被母亲责怪。 “我会好好的,挑个好夫婿带回来给你看。” 这是临行前,她对母亲说的话,如今倒像是印证了那些似的。 他这样好,母亲不会责怪,只会欢喜吧! 王爷王妃都是豁达不世俗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但他家的好娘子,懂事体贴,最怕给人添麻烦,那就暂且搁下吧,到时问过岳母大人再说。 “也好。”他一面替她涂脂粉一面道,“这胭脂颜色不够透,不如自己来做。得闲了,我替你研一些。” 莒绣含笑看他,忍不住调侃:“往后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整日调脂弄粉,别人会笑话你的。” 韦鸿停用抹粉的妆笔点了点她鼻尖,笑道:“古有画眉之乐,如今我再添上几样,岂不新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