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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过来一看便止不住摇头:“这是枪伤。” 医生指着阿勒夫,道:“来来,你赶紧把他衣服脱了。” 阿勒夫答应着过来,将顾川又翻过一个面,解了他夹克拉链,刚一脱了半边衣袖,顾川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发出一点呻、吟。 苏童一步过来按住阿勒夫的手。 医生道:“你们干嘛呢,别磨磨蹭蹭的,一定要抓紧时间。” 苏童从阿勒夫手里接过顾川,说:“我来。” 她小心翼翼地又解了他穿在里面的衬衫,刚要脱袖子,医生拿了把剪刀过来,说:“让开吧,我直接把衣服绞了。” 衣服底下,是顾川血rou模糊的伤口。 苏童不忍去看,又无法挪开眼睛,自虐似地一直盯着,直到那医生拿来把尖刀,说着就要一下扎下去。 苏童忽然喊住了,说:“你、你那刀还没消毒吧!” 医生手一顿,回头看她,说:“小伙子,你把你朋友给拉出去。这里面血淋淋的,她见了不好。” 阿勒夫答应着,苏童却不肯走,想了想,终于问出来:“你会取子弹的吧?” 医生黑了脸,说:“说出来你不信,我打会拿叉子吃饭那天起,就就在我爸爸后面学动刀,这附近擦枪走火过来找我取子弹的太多了。打你从这门外进来那一刻起,一双眼睛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你想看出来点什么呢,我医术不好,不能给人看病是吗?你不信我,你把人拖走,他是生是死和我没一点关系。” 医生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索性把刀放下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喘气。 苏童看着病床上脸色白成纸的顾川,每拖一秒,他就仿佛更虚弱一点。于是此刻腿下一软,几乎没给人跪下来,她撑着桌子,说:“对不起,请您帮他看一看,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是太在乎他了,所以才心急了一点。如果冒犯到您,我向你真诚的道歉。” 医生翻眼瞧她,冷哼:“送病人来我这儿看的人,没一个说不在乎的,你们出去吧,别影响我动手术。” 苏童连连答应着,退步而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多问一句:“他会好的吧,会好的对吗?” 医生直拍桌子:“怎么还在这儿废话!” 阿勒夫拉着苏童胳膊往外走:“sue,sue,咱们出去,出去吧!” 苏童刚一行至外间就将阿勒夫甩了开来,自己捂着脸蹲下来。 直到夕阳西下,傍晚的风把人吹得起了毛边,她这才重又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在等待的间隙应该做点什么。 她联系了顾川早先打过的电话,通知了他们所在的最新方位,紧接着又联系了国内,告诉他们此刻发生的一切。 没过几分钟,何正义回了一通电话。 像是摔倒的孩子被扶起,苏童没能忍得住,对着电话一阵嚎啕大哭。阿勒夫丢下顾川的时候,她来不及哭,得知顾川中枪的时候,她顾不上哭,直到这一刻,面对这个又近又远的人,她不加保留地袒露自己。 何正义一言不发,听她大声地发泄。直到哭声式微,她开始一抽一抽地说我很担心他时,何正义这才说:“你放心吧,老顾的命硬着呢,每次出门都遇事,他却总是能安然回来。他这个人专克别人,不克自己,你不要担心他,你该担心自己。” 何正义言语轻松,苏童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让自己开心一点,可心里却升起一点疯狂的念头,命硬才好,只好他能坚持下来,她愿意被他克一克。 刚挂了电话,屋子里就传来声音,苏童立马一步站起来,血液冲到头上,她眼前一黑,猛地摔下去,这次是真给医生跪了。 阿勒夫来扶她,被恢复精力的女人推了,她起身径直走到顾川身边,他肩上蒙了一块纱布,白得刺眼。 苏童拍了拍他脸,不停喊他,顾川不应。她泛着傻气,颤抖着将手伸到他鼻下——还有气——心立马一放。 后头医生说:“伤情没有看起来那么险,伤口也不是很深,子弹已经顺利取出来了,不过失血太多,现在还昏迷着。” 医生将不锈钢盘往她眼前一放,里头是个裹着血的小铁疙瘩:“7.62毫米,这是黑市里最受欢迎的ak47。” 苏童只看了一眼就把双眼挪开,拉过顾川的手,问:“他这算是好了吗?” 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不过一定要防止术后感染。我这儿缺医少药,连消毒酒精都要省着用,你们等他缓过来一点,就立刻送他去医院吧。” 苏童把头一低,说:“对不起……谢谢您了。” 凌晨时分,汽车引擎的声音划破寂静夜空。 阿勒夫从椅子上惊醒,黑暗里,茫然失措地问:“是不是那伙人又追过来了!” 苏童“嘘”了一声,要他别说话,走去窗边观察情况。 忽地电话声响,阿勒夫吓得一下跳起来。 苏童淡定接了,不多会儿,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走到床边,握住男人冰冷的手,说:“顾川,咱们可以回家了。” *** 穿制服配枪的人合力将顾川抬上担架,运回车里。 性能卓越的越野车里放下了宽敞的座椅,苏童给顾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自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牵住他手。 有个长官模样的男人冲她敬了个礼,问:“女士,是否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已经要准备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