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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不免一笑,又注意到窗口向着大街的一家咖啡馆,领着她过去买了两杯,给她的里面加了份奶油,熬得发红的焦糖在上头喷出图案。 她很高兴地吃了一大口。 两个人沿着街走,谁也没说要去往哪里,什么时候停下,但都保持着步调一致的默契,仿佛只是往下走,再冷再累也是好的。 一直从绘着红色火车头的地铁口走到下一个地铁口,司音手里的咖啡都凉了,方琴拨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 她看了看时间,都差不多四点了,不得不说再见。 “下次再约,好吗?”司音指着自己的尖头高跟鞋:“走得有点累了,时间也不早了。” 她欲走,韩征又拖住她,说:“司音,我还有些话想再跟你说一说。” 司音停下来看他。 韩征说:“这些话我本来打算一直藏在肚子里的,不过今天突然有了兴致,想跟你聊一聊。” 司音将手里的纸杯扔了,又接过他的那一只,这才歪头看着他,说:“你讲吧,我听着呢。” 韩征说:“你离开的那几年,其实我一直有去看你。” 司音一怔:“我从来没遇见过你。” 韩征说:“都是偷偷的。” *** 那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 自那场伤病里恢复后,韩征重新回到了学校,为了补上落下的这大半年,而不至于留级重修,他花费的绝对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没有哪怕一天敢休息,醒着的时候也绝对绷紧神经,有时候哪怕是在梦里,梦见的也都是背书和考试。 一张摊开的试卷摆在面前,自上往下数居然没有一个有头绪,他急得后背冒汗,头皮发麻,猛地坐起身来,这才知道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而度过这一切,真正的麻烦事才接踵而至。 闲下来的时候时间不再是稀缺品,于是控制不了地去想她,想他们分开的原因,那一日的天气,她淡漠的表情,决绝的背影。 然后不可遏制地止又想再一次见她。 他借着学院的一次交流出发前往她所在的国度。 两座城市相距一千公里,他乘飞机,租汽车,趁着夜色开到她的学校,却只是绕着那围墙转过两圈,便不得不折返回来。 下一次再来用光了他实习期拿到的所有工资,他试图从茫茫人海里找到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没有熟人帮忙,只能靠投石问路。他在华人圈里找线索,问过一圈却没有一个认识那个个子高挑模样清丽的人。 韩征一连来过三次这才找出线索,彼时已是春过夏,秋至冬,他终于在一片绿茵地上看见一个埋头读书的熟面孔。 她穿一身灰色的羽绒服,一直长裹到脚踝,两脚踩着一双棕色绒面坡跟鞋。戴着一双白色粗棒毛线手套,同色的圆帽,怕风钻入,于是拿牙齿咬着衣服拉链。 韩征膝盖如灌铅液,立刻动弹不得,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她。她模样没有大改,只是婴儿肥消散,鼻尖脸颊都被冻得通红。 那一瞬间很难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重感觉,有释然有喜悦,也有矛盾有痛苦……若是她看到自己,又会如何? 就在韩征踟蹰不定,不知道到底该维持这样的一段距离,又或是走上前去久别重逢的时候,她将手里厚实的一本书阖上,挎上一边的邮差包,走了。 那天韩征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返回公寓。 那是一栋离学校有点距离的房子,年数很长,外墙半边长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她没有在意到身后的人,开了铁门,自狭小的楼道往上。 韩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反复来到这个地方。 看得多了,韩征渐渐掌握了一些信息。 司音与一个女生合租一间,也是个中国人,有一个头发染成金黄的华裔男友,时常在她出去的时候带人回来幽会。 那实在算不上一个大房间,门稍一开,便将里面格局看得清清楚楚,并排的两张床,一个靠窗的窄书桌,还有堆满地的行李和日用品。 她们甚至需要和其他住户共用一个厨房。紧窄的空间里,圆形或方形的灶一个紧靠一个,留学生们大多用它来煮方便面。 司音算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异类,她会去当地超市购买新鲜但便宜的食材,加水和调料搁在高压锅里,到了时间一掀盖子,整栋楼都是温暖芳香的rou味。 司音因此算得上是楼里的名人,提起她名字或许会让人发懵,可一提起那位手艺不错的小厨娘,几乎所有人都会点头哦一声:你说的是那个中国女孩啊。 韩征由此找上了住她隔壁的一位华裔男孩,以一位跟她有过过节但始终关心她的哥哥的身份,希望男孩能代替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多照顾这位心灵手巧的好姑娘。 男孩将他上下一打量,挑着眉说:“先生,请问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韩征说:“我送你一套新上市的xbox。” 男孩说:“成交。” 眼线被成功安插到司音身边。 他搜罗她的喜好,借男孩之手一一送到司音跟前,而为了照顾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心,这些东西在呈现在她面前前,往往需要转过好大一个弯。 韩征知道司音喜欢李殿,于是出高价收了他的一套书,又在得知他要出访该地的时候,费尽心思地随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