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临川小山集在线阅读 - 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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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掌心淡白泛着粉红,那瞧不清的薄茧在指缝里么?让人忍不住想触碰一下。

    赵拾雨不自觉的伸手去碰了一下那处薄茧。可待肌肤相触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如此轻薄。

    只一瞬间,他又缩回了手指。他全然不记得那薄茧的触感怎样,只剩下让人心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脑中回荡,久不能去。他心上起了波澜,涟漪一圈一圈,摇曳着水面。

    晏亭柔觉得自己的心在指间被他触碰那一刻,忽然停了一下,而后如百颗珍珠掉落玉盘,砸的心上如汤沸里的水。

    才沸腾的水不过是蟹眼大小,可她心上的水,一下升到鼓浪一般。

    她忙收回了掌心,压着心上波涛,面上端的云淡风轻,“我就是想同你说,你这样已经刻的很好了。”

    她没想到,诉说自己多年的积累和努力换来的巧手,其实不过是想安慰赵拾雨不必着急,可不想伸出的手掌却……

    “我……”赵拾雨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方才的情不自禁,可如何解释……

    自己都没有控制住的感情,如泄洪之水,已将堤坝冲毁,他低声道:“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屋室微暗,窗外是和煦三月阳春,暖意绵绵。屋内微凉,可长案之前,对坐着两个低头不语,红了脸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1】雕版印刷相关内容参考:《唐宋时期的雕版印刷》、《中国古代书坊研究》、《了不起的宋版书》。

    第19章 蝶恋花·潇潇暮雨

    一个穿海棠红罗纱袄的小娘子,一个着胭脂锦缎圆袍的小郎君,乍一眼瞧着竟似一对屋檐下的新婚璧人。

    闻言良和武同拿着竹盘、篮筐、食盒进来时,互相瞧了一眼,都在心里不禁道一句,般配。

    闻言良面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小王爷、晏姑娘,寒食节,只能吃些冷的了。”

    武同放下篮筐、食盒,“不过好在有热水。”

    晏亭柔这才想起来,两人此前吃的茶也是热的,“寒食节禁用火。你们哪里来的热水?”

    武同从篮筐里拿出一个陶瓶子,将布裹的塞子,陶瓶冒着热气,将水倒入茶壶续上,“自是不敢生火的。昨日存的热水。”

    赵拾雨见晏亭柔盯着陶瓶看,就将瓶子拿了过来,“这陶瓶叫做伊阳古瓶,在烧制的时候与寻常的陶器工艺不一样,这底有两寸厚,瓶壁两层,中间是空的,倒入热水之后,可维持许久。起码不至于在寒食节期间吃冷水了。”【1】

    晏亭柔觉的很是奇妙,“瓶子做的好生有趣。”

    赵拾雨将瓶子抬高,指着瓶子底说:“还有更有趣的,你看这里。”

    只见底部画着一只小鬼,拿着扇子,在扇一个炉子。好似这陶瓶能存住热水,因这底部有只鬼在生火。

    晏亭柔不禁捂嘴低声笑了起来。两人相视而笑,把方才的尴尬抛开。

    不过一十二个字,赵拾雨足足刻了一个时辰,他搁下曲凿的时候,晏亭柔已将账本都看完。

    她起身取了一叠纸来,拿了一个宽阔的平刷,裹了一层拧干水分的麻布,在纸面轻扫了一下,“润纸。纸张吸了水分,等下会更吃墨。”

    她将墨汁倒入一个瓷碗里,用棕毛的立刷将墨均匀的刷在雕版上,而后取了润好的纸,小心翼翼附在版上,用平刷在纸背上轻扫一遍。

    这道工序叫压印,所需力道要恰到好处,雕版上凸出的文字就印在纸上了。

    她启了纸,放在手里抖了两下,又轻吹了吹,让墨痕尽快风干一下,递给赵拾雨:“拾哥哥,你的。”

    说完才觉得自己竟叫错了,又改口道:“小王爷雕刻的很好。”

    赵拾雨偷笑,“小晏先生,我学的快么?”

    “嗯,快。”

    “讨个赏,可否?”

    “又?上次你帮我补那《大藏经》的事儿,我还欠你一顿醉云楼呢。”

    晏亭柔想了想不对,上次赵拾雨帮她,讨的赏是花朝节陪他逛逛。

    可自己那日不仅食了言,还用马缰绳伤了他。她瞥了眼赵拾雨掌心,好在没有留下疤痕,就悻悻的说:“你,想,想要什么?”

    “明日我要去看望我娘……的衣冠冢,你同我去,好不好?”

    晏亭柔还在思量要如何拒绝,赵拾雨垂了眼眸,又说:“我不想一个人去,她,她喜欢热闹。”

    晏亭柔心里想着不能答应,不该去的,可嘴上却不由自主「嗯」了一声。

    可答应完了,自己又后悔了,她从未去望水阁上见他吹笛。

    明明没有应他的笛声,为何见了人,又如着了魔障,这般被人牵着走。

    赵拾雨笑说:“你的事忙完了么?”

    “嗯……”

    “我们晚上去醉云楼吧。”

    晏亭柔想着终可以寻个机会,将那人情还了,若不欠他的,是不是就能少些牵绊呢。点头应着:“好。”

    潇潇暮雨,将本该还亮些的夜提前送了来。天上暗沉,落着春雨。马车里更暗,亦似下着雨,只闻雨声,不见人语。

    “小姐、小王爷,醉云楼到了。”

    这样的暗室里,晏亭柔又忙了一日,往常她定是要靠着车壁睡过去,可偏偏今日不知怎的,无比清醒,就盯着马车里方桌上的博山炉,燃着白色烟雾,袅袅徐徐,路上的时间拖了似一年那么长。她一听到了醉云楼,忙起身要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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