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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妃走后,沈琬又养了几天病,很快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这病心病占了也有一半,但自崔若仪来过说了有关亲事的事,沈琬的心倒是略定了定,虽然噩梦还是照做,但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了。 她要说亲事,还要嫁人,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能为着一个梦而困囿于恐惧之中。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琬算了算离彭城王世子的生辰只有半个多月了,那日崔若仪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便赶着开始制起香来。 除了沈琬亲手制的香丸香饼,就连烧香用的香饼子也是她特意让丹桂素娥她们做的。最后一共制出三匣,一匣香丸并两匣制成花样状的香饼,细密封藏好,只等着那日带去彭城王府。 章氏听说沈琬过几日要去彭城王府赴宴,倒也没有别的表示,只让人带话过来,让沈琬谨言慎行,要懂得藏拙。 到了这日清晨,彭城王府的马车果然到了义恩侯府门口,前来将沈琬接去王府。 因崔若仙不喜热闹,后来又多病缠身,也不大带着沈琬走动,都是崔家的姐妹们主动来侯府找她,所以沈琬来彭城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上次来还是彭城王世子成亲,那时她才八九岁的光景。 彭城王府层楼叠榭,碧瓦朱甍,皇亲贵胄的府邸□□势已非小小义恩侯府可比,沈琬下了马车便上软轿,只这匆匆一眼,便不由暗自赞叹,也隐隐开始紧张起来。 世子妃汪氏长了一张圆团团的脸,五官端正清秀,看起来极好亲近,一见到沈琬来便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崔若仪带着一帮子年龄稍长的夫人们另在他处,而汪氏这里则是一些年轻的夫人小姐。 离开宴还早,汪氏准备得很妥帖,各式吃食不一而足,果子蜜饯清甜可口,糕食点心精巧玲珑,还有酥山樱桃和甘草冰雪元子等,只是时气尚冷,沈琬只敢浅尝。 因众人都知道沈琬是彭城王妃的嫡亲外甥女,所以都对她很是客套亲密,不忘叫上她一起玩耍。 一群人在溪边玩了一会儿投壶,日头渐猛,便纷纷受不住,重又躲到了亭中廊边小憩,三三两两的便又分散开。 沈琬坐在湖边小亭里喂锦鲤,旁边有人在翻花绳,也有一小拨人在掷骰子。 以十二月花时为题,每月一种,骰子掷到了几点便是几月,便接一句,自作或是名家所作都可,一个骰子六点,掷得差不多了便用两颗再掷。 沈琬一边喂鱼一边听了一会儿,也觉得有趣,不过也没凑进去玩,她看出一起玩的几个人是旧识,硬凑过去也没意思。 只是当中有个少女,每回轮到她掷完便拿起骰子一看,有时说“这个不好”,有时直接把骰子丢了,轮了几轮竟是连一句诗都没说过,但其他人却也不说什么,甚至都隐隐围在她身边。 沈琬只道这怕又是哪家显赫的贵女,便更不欲往那处去。 反而是身边翻花绳的少女们看见她往那边扫了几眼,有一个便悄悄告诉她:“那是孙莲儿,孙昭容的亲meimei,孙昭容有了身孕,眼下孙家可风光了。” 沈琬对后宫的事反而不如对朝堂上的清楚,崔若仙没和她说过什么孙昭容,但沈琬一听到这三个字,心便像被人揪起一样地疼。 “孙昭容……”沈琬忽然不可遏制地喃喃出口。 “就是陛下最宠爱的那个孙昭容啊!”那个方才和沈琬说话的女子叫蒋鸳娘,看见沈琬脸色发白,便推了推她,“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沈琬朝蒋鸳娘笑了笑,却连头也开始痛起来,自天灵盖始一点点下去,好似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 沈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她的头疼得来不及让她细想,只能归咎于自己的病还没好全,晒了日头又着了风。 而偏偏她们这边说话的动静却引来那边孙莲儿的注意,她便让人来把沈琬她们请过去。 沈琬还没来得及推辞不去,但蒋鸳娘却将她一拉,几个人一同过去了。 孙莲儿远远就瞥见沈琬她们来了,等人快到跟前时,便索性把手中捻着在玩的一朵海棠扔开,略坐直了身子,却并不像周遭众人那样起身相迎。 “你就是沈琬?”她上下打量了沈琬几眼,“听说你的母亲以前是才女,你也有点名声?” 第8章 路遇慕容樾 孙莲儿的问话已是非常唐突,沈琬又记着孙昭容,心里便越发不舒服,好在她素日沉稳,到底撑住了只淡淡应一声。 旁人因她是彭城王妃的外甥女,也不欲多事,在沈琬应了之后,连忙插科打诨地岔开话题,又重新掷起骰子。 蒋鸳娘偷偷对沈琬道:“孙家原先不过就是西市里支个摊子卖饼的破落户,穷得没法子了才把女儿送进宫,从小就在浣衣局做些粗活,没成想......这孙莲儿才富贵了几日,也好拿乔起来。” 沈琬的手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藏于袖中,紧紧蜷着手指,但面上除了面色发白些,不让别人看出一丝端倪。 蒋鸳娘又说:“待会儿轮到你了可是要小心些,她爱出风头就让她出,反正她作不出什么诗。” 沈琬心下了然,强自使自己定了定神,很快便轮到了她掷骰子,沈琬随手一掷,两颗相加是五点。 “五月,是榴花!”马上有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