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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话题会就此打住,谁知司马光听了她这话,神色便愈发焦急起来,眼里聚出了火,迸发到外面。 “我是认真的,你莫要不相信。”司马光道。 张儒秀一听,便犟了起来“我也是认真的啊,没必要这样。你不去就行了,还用发誓么?” 见司马光还存着气,张儒秀忙转了话题:“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了。” 这会儿,舟恰好行到了湖心亭前。舵手问了句,不待司马光回话,张儒秀便起身走了上去。司马光也跟着起身,抬头见亭前留有“堂亭”二字,朱漆早已褪了色,看来亭在这湖上立了许久了。 舵手还在周边待着,许是不忍打搅这对璧人在此闲聊,便驾着舟划远了几步,停在那里,时不时哼着曲儿。 穿过这堂亭,便得见一绿岛,偶有几树白花点缀着,分外惹人喜爱。 张儒秀瞧见那岛,也不往前走,只是坐在亭里,望着远处。 “要去看看么?”司马光问道。 “你去罢,我有些乏,就不去了。”张儒秀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道。 “身子乏?”司马光坐到张儒秀身旁,“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像是只黏人的狸猫一般,非得缠在她身旁。 张儒秀也无意劝阻,便允着他这般动作。 “同我说话罢,挺无趣的。”张儒秀说罢,便特意做倾听状。 “好啊,你想聊什么?”司马光听罢,也不扭捏,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儒秀倒是认真想了一番,她问这话,也是借机想多了解下身旁的人。 “说起来,除了昌言兄和庞小官人,我还真倒是不知你还有哪些好友。” 张儒秀凑近人身旁,把朝堂与乡陌间那些大家都在脑里过了一遍。她虽不精这宋史,只是这大致的时间线在心里还是存着底的。只是先前总是见司马光同旁人有书信来往,与好友交游时,她也未陪在人身边,自然对他那帮子好友不熟识。 难得张儒秀主动问起他的事来,司马光一听这话,可是来了劲。 “早些年,随父宦游时,交识了许多位友人。之后我又随父在汴京城里待了几年,又认识了许多士子与京官。”司马光从回忆里很快抽离出来,又道:“后来便是一直同你在一起的。去同州时,凭靠着昌言兄,又结识了多位好友。华州任上,常与同僚侃谈。平日里外出探风,也有幸识得几位好友。” “只是如今初到苏州,也并无好友在此处。不过想必日后会好起来的。” 司马光侃侃而谈,却见张儒秀在自己说罢之后叹了口气。 “光哥,你这人脉太广了。”这句本是由衷的称赞,只是她听罢,不免又与自身的交际面比了起来。 她见过的人,来来去去间,也不比司马光少。只是知心好友却没几位。同他一比,倒尽显寒碜起来。 司马光听罢她这话,又想到很久之前岳丈私下里交代他的那些事,才觉自己说错了话。 张儒秀本就是个怕生的性子,许是在她听来,这话无异于暗自讽刺罢。 想到此处,司马光心便慌了起来。 “岁岁,是我失礼了,我不该说这些话。” 贸然而来的赔礼倒是打张儒秀个措不及防。 “怎么突然跟我道起歉来了?”虽闹了些情绪,可张儒秀还是愿意看见司马光广交博友的这番场面的。 她早将司马光当成自己人了,哪怕心里略有些较劲,又哪里会希望自己人不好。 “其实我很开心啊。”张儒秀与司马光对视,“我家官人这么好,被那么多人认可着,我真的很开心。” 说罢,便莞尔一笑。 突如其来的爱意倒是叫司马光脸红了几分,不自在地轻咳几声。 “这样罢,你挑几位对你影响最深的好友,同我说说。”张儒秀话里皆是憧憬。 司马光听了她这话,便认真想了起来。他本来想说,哪一位好友都给予了他无尽头的启发。只是觉着这话太过敷衍,张儒秀的眼神那般炙热,他不愿叫她伤心,便有意挑了几位,讲给她听。 “庞公于我的恩德,我始终不敢忘。欧阳先生在汴京时,常关照着我。读书有疑难之处,欧阳先生也总是耐心解读,助我解惑。后春游时,见了圣俞兄,一番唱和,安了心。唱名后,范公私下找了我几番,话里尽是期望。后每每办公有不解之处,便想总想与景仁兄诉苦一番。” 司马光这话确实用心。庞籍,欧阳修,范仲淹,梅尧臣,范镇,这都是张儒秀曾有所耳闻或是有些了解的人。听起来,也不会叫张儒秀觉着这些人与她自己有距离感。 “无论是殿试前,亦或是为官后,幸有长辈与友人相助。不然,真的会不知如何自处了。” 司马光说得动情,那些事被司马光这般一说,倒如画卷一般,在张儒秀面前徐徐展开。 先前张儒秀也发现了司马光处事略欠锋芒的问题,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告知。如今听罢他这一番话,才知这些问题,原来他自己也知道。 “他们愿意助你,也只是因为那人是你啊。”张儒秀说道。 “因为那位晚辈,是谦逊有礼,积极作为的司马君实。他们欣赏你,故而才会这般助你。” 张儒秀又添了一句:“你值得这么多人欣赏助力,不要想得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