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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竟到咱们这儿来了,可真是……” 他着实说不出来后面的话语,只能乖乖地闭嘴,继续给楚念处理外伤,到最后,已是三更天,对方才开口道: “这样,这样就差不多了,臣还开了些安神的药剂,现下就给这位将军和殿下点上。” 荣简在床榻旁已经僵坐了约有三个时辰,此时脑子有些含糊,只抬头看向那方的太医,看着对方把安神香点上,紧接着另一旁的侍女便温声送对方出去。 侍女再回来,有些犹豫地道:“殿下,您是不是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她显然是‘沈荣简’原身的贴身侍女,此时压低了声音: “荷蕊已经找了那做事的太监,罚了二十大板,但这到底,把这位……楚将军送进您殿中,是陛下的决定,他是想让殿下开心,我们也得给陛下那边面子,而且冲喜这事儿,是您之前点头答应的……” 荣简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这时候因为这皇帝还需要长公主给面子这事儿有些乐呵,但是紧接着她低下了头,看着散发着药罐子味,整个人就差被裹成一个木乃伊的楚念。 她之前扣着他的手腕,而不知什么时候,手虽松开了,但是楚念却虚虚地用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点触碰太轻,荣简几乎没有发觉。 她眨了眨眼,看着对方的指腹,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对方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再次抬头,看着那方低垂着眼不敢看自己的侍女荷蕊,声音平静: “你先下去睡吧,本宫左右也睡不着了,就陪着这位为本宫冲喜的小将军吧。” 在睡梦中,楚念依旧极为不安,他满头是汗,屡次被梦魇缠绕,却偏生醒不过来,只觉得有一个极为温柔的力道,一直在他的太阳xue那方揉着。 他的鼻翼间,带着一点不明的花香,有些像是他宅院中,每逢夏日就会开满院的栀子,但却比栀子淡一些,而这…… 突然的,眼前的栀子花味淡去,楚念猛然清醒过来。 他早就不是那个在黎国说一不二的小将军了,他被人俘虏,被人侮辱,甚至屡次被折磨得想要寻死,而他现在—— 楚念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所及,是一个黑发披肩的姑娘,靠在床头闭着眼,此女面容姣好,更是矜贵非常,一看便不是一个寻常家的女子,而最紧要的是,对方一只手,正与他的手虚虚地碰着。 楚念的心中如击鼓般震颤,他下意识地想要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但这一动,他才感觉身上的疼痛麻木地发作。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尽是一些医好的伤,纱布像是不要银子一般地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而他轻微的动作似乎是吵醒了他身侧的少女,对方的声音响起: “醒了?” 他艰难地侧头,正好看到对方低头和他说话,神态寻常。 楚念恍惚间还记得这张面容,昨晚上就是这个女子掀开了他的轿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给对方致命一击,对方不仅没有计较,甚至还给了他柔软的床铺以及上好的伤药…… 楚念在那边思考现下发生的情况的时候,荣简也在那边琢磨。 不得不说,虽然楚念在原著小说中算是个极为浓墨重彩的角色,但是到底只是个给人惊鸿一瞥之感的配角,戏份虽重但着实不多。 由此,他的性格变化就比较扁平刻板,大约就是从‘鲜衣怒马少年郎’转换到‘可怜卑微阶下囚’最后变成疯犬给男主添了不少的堵,但他本身是个怎么样的人,那就…… 她还在那边犹豫着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对方,那方重伤到几乎无法动弹的楚念却突然开口道: “昨晚之事,多谢。” 荣简一愣。 她知道对方一定是受到了不少非人的对待,而同时他现下对于自己身处何方一事肯定模糊不清,态度如此友好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头,她立刻接上: “没事,我……” “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她看着青年刻板的神情,脑子先短路了一瞬,才听对方沉声道: “在下字怀慈,感恩小姐救命大恩,只是兹事体大,希望小姐能速速让我出府,若我得以顺利回朝,那自以真金白银报答小姐救命之恩,若我不幸……那来生愿衔草结环,当牛做马。” 荣简准备好的各路说辞一下被对方堵住了嘴。 她满目呆滞地看着眼前木乃伊样子的楚念说着这极为正经的话,半晌不答,倒是那方的楚念顿了顿,声音也有些不确定: “若是小姐不信,怀慈此处还有一块玉佩,虽不能说是上品,但至少可以抵扣几两银子……” 荣简很突兀地勾了勾唇角。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似乎因为她的笑意一愣,而荣简平心静气地避开对方的伤处,努力把对方从床头扶起。 她用自己的胳膊撑住尚且不大能动弹的楚念,带着他看了一圈房中的摆设。 那方的楚念猝不及防,还没因为突如其来的温软而脸红,就听到少女幽幽的声音开口道: “那琉璃盏看到了吗?那是西域进贡,先皇赐给太妃娘娘的。” “那门帘看见了吗?一颗一颗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海珍珠,每一刻都是精挑细选的。” “那香炉看见了吗?里面插着的安神香一支就能上百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