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页
曹家乐见公主儿媳在外立威,一家子迅速口径一致起来。甚至曹后在大正月里召见内外命妇的时候都这么暗示,一副为四、五公主撑腰的慈母做派。 反而对大家暗地里嘲笑曹贵人风头比曹后更甚、侄女比姑姑还气派的笑话不闻不问。 这样一来,诚王太妃要为女儿相看便受了影响,不止她们府,别的主母们私下也没少咒骂四、五公主和曹家。 但是明面上,大家都按兵不动,仿佛不急着为女儿们定下乘龙快婿了。 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要看五公主何日择婿,嫁到什么人家呢。 顾采蓟和顾采薇听罢大嫂的话,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相对无言。 顾采蓟是没想到,meimei这么快就可能要嫁人了。 顾采薇则是从未有过的排斥,不想要像小时候那般顺从,嫁给别人认为好的人家去了。 第89章 务丰二十五年三月,恰是三年一度的会试、殿试,俗称春闈,一旦考中便能授官,可谓鱼跃龙门的关键一关,天下士子和其亲眷无不关心。 京城更是万众瞩目,cao办考试的礼部难得被放在放大镜下,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就连诚王一系龙凤胎平郡王顾采蓟和幼薇郡主顾采薇在三月十五举办了热闹气派的十五岁生辰大礼,都没盖过考试的风头。 那段时日,顾采薇着力在纸上劝慰徒弟,生怕柳庭璋因为错失会试资格而沮丧。 她甚至在脑中清晰勾勒出了青年举人沉默不言背后的黯然神态,自己也跟着怏怏的,化解之法就是常去柳老家拜访。 她尽量不着痕迹地提及柳老次子,惊喜地从柳老夫人处听到了不少此人生平,回府一一转述给柳庭璋,多少分散分散他的心神,也令生父形象在他心中日渐鲜明。 然而峰回路转,这次春闈居然成了务丰朝末年最大的污点,发生了震惊朝野的科场舞弊案。 毕竟纸包不住火,这样大的案子在街传巷闻中经久不息,顾采蓟又是御林军中人,守在皇上近侧,回府给meimei绘声绘色描绘事发当场。因此顾采薇对来龙去脉知之甚详。 她念及这次会试取中的五十名进士,不论是否有真才实学,不论是否参与了考场舞弊。 因为皇上盛怒一声令下,而一律被革除了功名重回白身,又对徒弟错过这次科考有些逃过一劫的庆幸,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柳庭璋自然对其中细节颇感兴趣,顾采薇化身说书人,拿出偶尔给二哥写话本子的劲头,在纸上向徒弟娓娓道来。 据说是四月初殿试当场出的岔子。那是一个钦天监算出来极吉利的好日子,然而当日,天阴沉沉的,乌云重重压城,寒风时不时刮上一阵,仿佛呼号着说:倒春寒来了。 皇上年过五旬,身子差了,好容易风寒初愈。为了主持殿试,他硬撑着支离病体,穿着与节气不符的厚厚大氅,大多时间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殿中人——主要是五十名新科进士,时不时咳嗽着亲自问询。 复盘之时,顾采薇很惊讶于舞弊之人胆大包天,竟敢选出一堆草包来皇上面前现眼。 还是柳庭璋身在事外点得透彻,殿试其实并不是选拔性考试,而是象征性考试,为的是将进士从礼部选拔转化为天子门生,凸显皇恩浩荡,一般只排名不黜落,为进一步授官定品定调子。 其中最为民众津津乐道的就是前三甲,这三人也是殿试后打马游街的焦点所在。 殿试本就无规可循,皇上事前又一直称病,柳庭璋猜想,犯事之人应该是心存侥幸,想着皇上要不就不出现,要不就露露面便罢,委托礼部尚书或者新任太子来主持殿试都有可能,那样子就能蒙混过关了。 然而没成想,务丰帝到底亲自到场了,也许是想着为儿子新朝新官好好把关? 也许是惦记着行使好选人用人的权力?后来还是身处内宫的柳妃给儿子云王顾珩写信,点明皇上其实有现场择婿配给五公主的意思,大家才恍然大悟。 当时,务丰帝发现五十名新科进士中,好多个表现极差,前言不搭后语,形容猥琐难言,已是不喜,问的问题一再简化,还有十数人答不上来,明显有猫腻。 皇上心存疑虑,索性一一检视手边众人会试卷子,令那十来人背诵他们在会试中所做的文章,即使会试和殿试只相隔十日,这些人都背不囫囵、结结巴巴,情理上根本说不通。 务丰帝本就是强撑着病体来选摘栋梁之材的,看着眼前一殿支支吾吾的歪瓜裂枣,一腔热情被泼了极大的冷水。 他再瞄瞄陪立一旁的礼部尚书,他是会试主事人,明显抖如筛糠,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上当庭大怒,发了好大脾气,冷硬的怒吼声连殿外值守的顾采蓟都听着一清二楚。 接连几道皇令发出,皇上先令顾采蓟等御林军将五十名进士全部羁押,又传唤有司诸臣审理会试案,要求从速从严,一定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并叱令负责会试的礼部尚书停职居家待查。 感受着务丰帝的雷霆之怒,有司不敢怠慢,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勘察。 这一查不要紧,他们确实查到,会试中存在集体舞弊。多位考中的进士出自大富之家,并无足够学问功底,会试当场竟然是他人替考,做出的文章并非出于己手,自然一被问就露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