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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只吃菜蔬,不碰rou荤,为着秦伯这祝福,将手边清茶一口喝下。 看罢相识大半年的信的举动,柳庭璋将杯中水酒一口喝尽,再谢父母教育教导,回敬恭祝。 二老午休,信说明来意,柳庭璋不自觉地唇角带笑,又露出右侧酒窝。 按照柳庭璋的说法,即使信不来,他也准备今日知道了夫子庆生细节后,写信送到云州州府的,他知道兄妹们互相惦念。 他和夫子昨晚聊到深夜,直到夜寒如水才惊醒一般,他连催夫子去安寝,生辰当日肯定有得忙。 两人约定好,等今日夫子晚膳后得了空,再进教室与他笔谈的。 信便知,他要留在柳家用晚饭了,干脆留宿也罢,能第一时间听到柳庭璋转述的细节。柳家自然欢迎。 信又问柳庭璋给他尊敬的「夫子」,隔山隔水的,可送了什么生辰贺礼。 柳庭璋一派大方,嗓音听久了没那么暗哑,反倒有些特别:“学生蒙夫子教导全新的学问,半年有余,昨日将心得整理后写给夫子指正。整整写了一日,若是单论字数,怕是够一本论语了,自然学生浅薄,远远不及圣人,只是让信二哥对于字数有个印象。” 就是说,柳庭璋在一日之内,给meimei写了本书? 信觉得越发牙酸。 他和柳庭璋都不知道的是,顾采薇看着徒弟洋洋洒洒写过去的法家学说论述,如获至宝,一夜梦中都在想着如何点评呼应。 今日一大早她就换到自己书房里,细细琢磨写出草稿,准备等想透了写明白了,再回教室写给柳庭璋看。然后顾采薇的这份草稿就被柳祭酒看到并指正了。 房中只有二人,说话尽可随意,柳庭璋正好觑机问道:“信二哥,郡主前几日说,她三哥与大皇子很不对付,她为之忧心忡忡。信二哥对这些纠葛了解么?能否给学生讲讲?” 信感觉,自己鞍前马后地跟随大皇子顾瑾,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遥远如烟,被柳庭璋这么一提,他悚然一惊,喃喃道:“他们都没与我说起过。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一群人。” 定定神,信告诉柳庭璋,也是间隔告诉meimei顾采薇,他对大皇子的一些了解。 大皇子比二皇子年长六岁,比三皇子年长三岁,在年龄上占优,自然对于太子之位很有想法。 奈何因为生母的出身限制,他心思极为敏感,总觉得身边亲人看不起他,下人怠慢他,一时言语举止极为有礼,一时又会有自暴自弃、自嘲自怨、怨天尤人的说法。 信那时候看不清,还屡屡劝慰,频频拍胸脯保证自己的忠心,然而现在又是什么下场?大皇子弃他如敝履,说明此人品行有瑕,短视利己。 信给柳庭璋举了两个极小的例子来佐证。 他曾不止一次看到,大皇子虐杀猫狗,鲜血淋漓,尸无好rou,还辩称是猫狗先咬了他、对他咆哮等。如今的信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浑身打冷战。 为了拉拢信,大皇子曾悄悄与他许诺,等他成天子后,将废了信的大哥顾传,转而让信来当诚王。 信当时就觉得不妥,他虽然对自己大哥有些不认同、不崇敬,但是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因此只是拒绝了大皇子的这个许诺。 柳庭璋听罢第一条,直说此人根子不正。但是对于第二条尚且有些不解其意,信索性掰开揉碎给他解释:“新皇登位,大肆封赏从龙之臣已是惯例。皇子们私下给拥戴之人封官许诺更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就以方才那例而言,大皇子完全可以说,将来另封我个一品亲王,份例与诚王相同,根本没有必要让我顶了大哥的位子。说到底,连空口画饼,大皇子都舍不得给我画个新的,只是局限在旧窠臼里。” 柳庭璋这才明白,深思后点头,慎重说出自己论断,大皇子毫无储君涵养,更无明君之相。 这是半年多前的柳庭璋完全不敢想象的场景,他在与友人私下臧否皇子之流的云端人物,还是用着一副否定的、指点江山的口吻。 不过今非昔比,随着他知道了夫子真实身份,一下子觉得宗室贵胄亲切亲近了起来,夫子的交往圈是这些人物,他自然愿意了解他们的品行癖好,好与夫子有更多的话可以聊。 “那么,对于令弟与大皇子争端,信二哥有何良方可解么?”柳庭璋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想要为夫子郡主出谋划策。 信沉吟起来,半晌不语。柳庭璋久等也不出声,屋内一片静寂,只有浮尘在光线中无忧无虑地飞舞。 看着信欲言又止、想不出办法的神态,柳庭璋更加明白这是多么棘手的问题,怪不得郡主那般烦恼呢,屡次在纸上抑制不住地抒发愁闷之语,他觉得心头有些发痛,只恨自己没有办法为夫子分担一二。 最终,信摇摇头,只说:“让薇薇转告三弟,只有个忍字。我们惹不起大皇子,他小手段不少的。” 柳庭璋进一步说:“郡主说过,她也是这么劝的,但是好像于事无补。” 信叹气:“也是,三弟的性子,看似jian商一般的油滑,实则在骨子里高傲至极,若是大皇子惹他厉害了,只怕他就会不管不顾反击,宁肯鱼死网破。他可忍不得、受不得,唉。” “一个皇子,一个郡王,好歹都是人中龙凤,也许不至于如同信二哥、郡主担忧得那般不堪吧。”柳庭璋打起精神劝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