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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一丝难以形容的古怪蔓延开来。 第28章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总算…… 谢幼云先开口道:“好久不见, 顾姑娘。” 顾瑶反应过来,挤出一丝笑意:“云jiejie,真是巧。没想到大家都瞧中了这个雅厢, 可真是风水宝地。” 屋内的魏佑娣也听到动静, 连忙赶来,看到李衍和谢幼云在一起,脸色也有些复杂。 “既然如此,便不打扰二位。”李衍问店小二:“可还有别的包厢?” 店小二愁云惨淡:“这位贵客, 真是不好意思……别的雅厢也都满了,您看看既然认识不如凑合桌, 今天这酒水就给您免了, 算小的给您赔个不是。” 李衍似乎还想说什么, 谢幼云便点点头:“李公子, 天色已晚, 我们还是尽快用了晚膳, 莫要耽搁时间了。” 于是店小二又搬来两个椅子, 添了两份碗筷杯碟。这顿饭变成了四人行。 李衍坐在了顾瑶对面, 小姑娘方才啃鸭头啃的正欢, 如今也矜持了起来, 把鸭头冷落在一旁。 “刚才我跟瑶瑶先吃了点,估计也都凉了, 你们二位再点些菜吧。” 气氛有些僵硬,魏佑娣笑吟吟开口。 做生意的多是能言善道、察言观色。她知道顾瑶心里不好受,便开始张罗起来:“相逢即是缘,这里我年岁最大,饭钱就算到我账上,权当咱们给瑶瑶接风洗尘。李公子, 谢姑娘,莫要客气。” 这一桌子点的都是顾瑶爱吃的菜,什么八宝鸭、酸梅排骨、花生甜汤,李衍和谢幼云自然是吃不惯的,于是又点了几份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李衍对吃喝用度十分讲究,他随便下了几筷子,就兴致缺缺。顾瑶虽然眼馋八宝鸭,但也不想在李衍面前啃骨头,只能猛夹面前的糖醋里脊。 但另一个原因,便是李衍和谢幼云坐在一起,看起来登对极了。 之前大大咧咧没能发觉,此时此刻这郎才女貌金风玉露的一对璧人近在眼前,顾瑶觉得无比刺目。她闷声不说话,只知道吃菜,不一会儿盘子只剩最后一块糖醋里脊,两双筷子清脆地碰到了一起。 谢幼云笑了笑,收回手,把最后一块里脊让给了她。 一旁的魏佑娣察觉气氛不妙,又打开了话匣子:“听闻近日连城闹涝灾,连着下了五六天的大雨,我们新进的一批货正好困在那儿,不知什么时候能到,真是让人发愁。” “连城地处中原,为何会遇到此等大雨?真是咄咄怪事。”谢幼云问道:“魏姑娘,你们行商耳听八方,可有知晓原因?” “说是修建那白沙大坝,触怒了河神。”魏佑娣说罢,又觉得当着李衍的面这么说也不太好,赶紧笑了笑:“不过只是坊间传闻罢了,工部花了那么多真金白银,难免有人听风就是雨。这话也就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讲一讲。” 李衍却不吃这一套:“修缮大坝乃是造福一方之幸事,连城良田万顷,说是我大雍粮仓亦不为过,有了这引水渠,连城的庄稼便不怕旱季。此举应放眼百年,再下定论。” 魏佑娣当然听出这话中的刀光剑影,生意场上最为迷信,大家酒桌上也好讲些坊间故事活络气氛。她一时间没注意,没有考虑到工部尚书的公子也在场,连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酒:“李公子果真见识了得,方才是我多言了,这一杯给李公子赔罪。” 然而酒杯还没举起来,便被人夺走了。顾瑶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仰头喝尽,辣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哎呀!”魏佑娣连忙拿出帕子,让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瑶瑶,这是酒呀,可不是白水,不能这么喝的。” 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就算在学堂里识字读书,也才将将十六岁,这四个人里最小的就是她了。魏佑娣照顾她的口味,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谢幼云也把最后一块糖醋里脊让给她,没有和她争抢;李衍虽和她年纪不相上下,但出身世家,见识远非一般人可比,谈起修建水利这等国家大事,也是一针见血。 所以为什么自己不能快点长大呢? 她感到挫败,喉咙中的火辣退去后,才开口道:“我有些口渴,没事的魏jiejie。” 小姑娘焉了吧唧,像冬白菜似的:“我不喝便是了。” 下一秒,一碗温热的花生甜汤端到面前。 “甜的。”李衍低头擦了擦唇角,没有看她。 他的手白皙细长,方才衬得瓷碗都晶莹了几分。顾瑶感觉胸中的气焰又燃烧起来,燎得她面颊赤红。 “谢谢。” 小姑娘轻声道。 …… 众人从酒馆出来已经天色向晚,几颗零星的星子挂在夜空中,显得无比寂寥。 谢幼云找了个托辞先走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瞎子都能看出来顾瑶和李衍的气氛不太寻常,她走得十分干脆利索。魏佑娣今日也忙于新开张的胭脂铺子,本想叫辆马车送顾瑶回去,顾瑶却摆摆手说算了,自己走一走消食。 再过几天又要回到山顶的学堂,冷清得让人清心寡欲,她想趁机会逛一逛京城的夜市,浸一浸人世间的烟火气。 李衍喊了家里的马车,但今天正赶上集市,马车过不来,只能在街口等候,走过去得有五六百米。 这五百米对于顾瑶来说,仿佛有五公里那么长。她和李衍一起并肩走在热闹繁华的夜市里,铺子灯火通明,把少年清隽的五官映照出淡黄色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