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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衍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素要面子,不想让下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只能撩起车帘,让顾瑶下去。 顾瑶离开时依旧神情恍惚,甚至没跟自己打声招呼,就乖顺地下去了。 算了,尽快找机会解释清楚,届时再送上点姑娘家喜欢的珍奇首饰。 不过顾瑶喜欢什么样儿的首饰?李衍突然想起,这小姑娘的头上只有几根头绳,素净得很,倒是正好衬一支漂亮精巧的簪子。 …… 再说顾瑶下了马车,飘进了顾家小宅,转头撞到了顾宜修身上。 他温书久了,起来舒展舒展,结果就看到幺妹魂不守舍地进来,直直地往自己这边走。 结果他不开口叫魂儿,小姑娘还真一头撞上去了。 “哎哟!” 顾瑶疼得揉揉鼻子,又忍不住咧嘴嘿嘿一笑。 “吃了糖糕,把你脑子也吃了?”顾宜修冷声道。 顾瑶想起马车上和李衍贴的那么近,少年的呼吸和气味都好像做梦一样,自己仿佛还能闻到,还能感觉到,这时候她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顾宜修的冷嘲热讽也不足为惧了。 自己虽然与哥哥、阿爹相依为命,但李衍和她接触到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同。他身上的香味是清新的,就算凑近了闻也是舒服的味道。他也浑身干干净净的,握着书卷的手比女子还要细白,浑身纤尘不染,讲究十足,那具修长的身体更是guntang的,精瘦的,一看就是打小被细心呵护长大,跟自己瘦巴巴的模样大相径庭。 好在顾瑶并不会怨天尤人,她时常听人说女大十八变,自己到了及笈之年,定也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阿兄!我给你、阿爹还有都买了栗子糕。” 然而,她往怀里一掏,满手黏腻,脸色一变,拽出一只干扁黏手的油纸包来。 那四只圆滚滚的栗子糕,全在马车上压碎了。 想到这里,方才还雀跃的心情顿时有些低沉,她可怜巴巴地看向顾宜修,想要讨得一点同情,却看到顾宜修皱起眉,把油纸包接了过来。 “没、没有脏,只是碎了,还能吃的。”顾瑶怕他扔掉,连忙小步跟了上去:“阿兄,阿爹说不能浪费吃的。” 顾宜修道:“我用糯米皮再包一包。” 方才还在温书的少年,此时捋起袖子就下了厨,倒水和面,再拿木葫芦瓢抄了一瓢水,呲啦一声浇在热锅上,架起蒸笼蒸起糯米皮。 他把栗子糕用勺子捣成粉末,就这半透明、黏糊糊的糯米皮,像包饺子那样包成了六七个小巧玲珑的金元宝,拇指和食指一捏,一朵漂亮的褶子就封住了“栗子馅儿”。 “好了。”过了一会儿,顾宜修端着盘子出来,六只金元宝乖乖躺在豁口的磁盘上,看着倒是饱满可爱。 “起个名字罢。” 顾瑶先是“哇”地拍了顿马屁,把自家哥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然后颇为自信地报了个名字:“就叫闻着香!嘿嘿,这闻着还真的香得很呐,栗子味儿和糯米香齐活儿了。” “……” 顾宜修感觉自己的手艺正在被践踏。 见他转身就走,顾瑶凑过去,想偷偷尝一口,结果却被人拍下了爪子。 “阿兄,小气鬼!” 顾宜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顾瑶立刻认怂,把手嗖地背到身后。 “先去洗手。”顾宜修见她嘴馋的模样,到底是没忍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家里就顾瑶一个宝贝女儿,顾老爹和顾宜修都宠着,虽说不能像世家小姐一样娇生惯养,皮得过分了还得挨一顿苕帚抽,但凡是有些吃的喝的,还是先紧着小丫头。 他们给了力所能及的最好的。 下半月又是顾瑶生辰,她也十四岁了,要不要开始找亲家呢?若是阿娘在,这种事情想必不用自己cao心,也定会给她找一个好归宿。 说到底,顾宜修饶是再聪明早熟,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cao办此类婚姻大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生平第一次感到些许无奈与茫然,顾宜修心里一阵烦闷。他觉得顾瑶还是那个小小傻傻的丫头片子,只有小狗那么丁点儿大,一转眼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有时候猛地一看,都会有种陌生的感觉。 但就算是在自己眼前长大的meimei,有一天也要嫁作他人妇,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他强迫自己不再多想,看到顾瑶甩着水珠子进来,顺势问道。 顾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就在十来天后,沉思了半晌:“我想要李衍。” 顾宜修板起脸:“十首古诗。” “嗷嗷嗷阿兄我骗你的,我想养小狗。” 顾瑶眨巴眨巴眼睛,水汪汪的眼神里满是恳求:“阿兄,我真的好想养一只小狗。” …… 又过了几日,转眼也到了月底,魏家的生意铺子越来越红火,魏佑娣半年核一次帐,这几天刚把入春以来的账本子看完,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儿。 对了,她还要帮魏子潇的酒馆核帐。自家阿弟只管散钱,不管盈润,自从开门以来这帐本子一次也没瞧过。于是她便想着这一阵子忙完,也去帮衬帮衬酒馆的生意。 虽说是小生意,但也是自家的真金白银,来之不易,不能让他这么霍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