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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娣从口型和表情判断出他的意思,紧拧着眉毛,快速掏出手机要付款。 大爷竖手掌,慢慢吞吞拿出一个红色的二维码,举到她面前:“等等哈,先扫个红包。” 神他么扫红包啊! 下一秒。 “——扫好了,两块五。” “付款码付款码,快点。” 等她把钱付好,大爷把瓜子炒好装好,广场上已不见人影。她拎着两袋瓜子去隔壁病房找他,人也没在,估摸是去冲澡换衣服了。 她回自己病房没一会儿,这么寸,耳朵开始痛,芯子里痛,加上耳鸣头晕目眩,她一路躺到转钟后两格。 歉还没到,事儿也没说清。 综上所述。 一直没有睡眠忧虑的何娣,就这样失眠了。 — 清晨七点半,一夜备受良心谴责而无眠的何娣在小眯了半小时后,翻来滚去感觉烦躁,干脆一股脑坐了起来,垂着头发懵。 病房内老爷爷和红发阿姨仍处于深度睡眠状态,空气中弥漫着悠闲又浓厚的晨间懒意,暖暖的阳光射进来,地面好似被铺上一段淡橘色的柔软锦缎。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已经有人在工作了,过道不时有人经过,吊着工作牌的医生护士,或者是端着早饭,拎着豆浆到处走的病人。 何娣抬手狠拍了几下脸,再使劲揉了几下眼睛。 何子和张四都没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淡蓝色便条,应该是守到她闭眼才走的何子留的。 她拿起来,何子的狗爬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保温盒里有rou包子和豆浆】 她放下纸条。 拎着何子给买的豆浆,咬着rou包子出了房门,第一个目的地就去了隔壁病房。 一口包子咬下去,油腻腻的汁水把唇周染得亮晶晶的,她舔了下唇。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猛呼了口气才踏入门。 结果,床空着,她大兄弟没在。 何娣手肘撑着门框,盯着那台放在病床旁的轮椅车,又猛虎捕食般张开深渊巨嘴,咬下一大口rou馅,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 光头老爷爷愣愣看着她。 估计是气质相似,但长相又不太相符,光头老爷爷心里嘀咕:这丫头怎么有点像前晚上那走错了的疯姑娘。 何娣冲着陈戈峰的床扬扬下巴,对着老爷爷道:“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光头老爷爷竖着手指,比了个一:“他去一楼假肢复健…” 何娣顺着老爷爷竖起的食指尖往上看:“嗯?去上面了吗?上面几楼啊?” 光头老爷爷:“………” 这个听力,是她没错了。 明白过来的老爷爷十分机智地摇摇了几下头,然后又单用食指朝下指了指。 何娣偏头:“下面?” 老爷爷点头。 何娣:“下面几楼啊?” 老爷爷又竖着食指重比了个一。 何娣笑笑,点头:“一楼是吧,谢了哈。” - 南城第二医院大厅。 随时间推移,外头的日头渐高,阳光热烫烧灼着医院的透明玻璃门,院内的空气却凉幽幽的,中央空调的凉风从天花板倾泻而下,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左侧的等候座位区上零零散散坐了几个来看病的老年人。 何娣先是在大厅里走了一圈没看见人,干脆就跟几个老太太老爷爷一起歪在等候区的座位上,打算把手里剩下的一个包子和半杯guntang的豆浆喝完再去别的地方瞅瞅转转。 她刚咬了口大的,包在嘴里嚼,猛不丁侧头,她也不近视,一眼就认出了那叉着腰,站在大厅仰头看大屏幕的“圆规大脸的山大王”以及他的黄,红毛小弟。 被人打头打进医院跟被打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颅脑损伤加上外伤性耳聋,即使病人经过治疗可以听见了,听力也无法完全恢复,后期可能还会有间歇耳鸣等等后遗症。 除开这些生理上的伤害,精神上也会产生一些之如抑郁,敏感,恐惧,不安,郁躁,记忆力下降等等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这几天来,这些精神上的不良反应,在神经大条,天黑也不惧鬼敲门的何娣身上也时有显现,但大多并不明显。 直到现在。 她眯起单边眼睛,瞅着他那大后脑勺,心头的戒备属性和攻击值都在短时间内急速攀升。 像伶仃的火星子遇上一阵狂风,一把火从脚底板直烧到天灵盖。不是爱火,是怒火,是狂暴之火。 何娣不知道什么赔款,合同。张四想她好好养病,没跟她讲这些糟心事。 现在在这里遇上他们,她想法只有一个,他们是来干架的。 何娣的眼波持续发射半分钟后,不知是不是第六感作祟,大脸不偏不倚地朝她的方向转了下头。 眼光一撞。 那头明显愣了下,在她和她周围的几个老人身上晃了几眼后。接着偏头和旁边人说了两句。 然后几个人一起咧着嘴角冲着她,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呦,您还活着呢”“医院养老生活过得不错啊”的藐视表情。 很贱。 何娣手里的包子馅都被她捏爆汁了,她一口全部包进嘴里,又咕噜咕噜闷了口豆浆,抄着口袋站起来,脚步郎当地走过去。 大脸上下瞅了她几眼:“呦,您医院生活过得不错啊,包子豆浆,人都吃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