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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连忙摇头:“祖母,我在寿安堂歇歇就行,我不累。” 齐太后坚持不允,硬是逼她回去歇着。 沈望舒拗不过她,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裴在野最近不在,她本想回去躺上两三个时辰就再去万寿宫照料,谁料一回东宫,就发现殿里灯火通明的。 她忙走进去,发现裴在野已经回来了。 他约莫也是刚到,额间和脖颈上都挂着汗珠,身上也是风尘仆仆的,正接过下人递来的干净巾子擦拭。 裴在野见她回来,转头问道:“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巾子递给她,又把脸凑过来,绮丽凤眼直直地瞧着她,示意她帮自己擦脸。 沈望舒不由想到自己小时候养了只大黑狗,她甩了甩头,忙把脑海里诡异的念头甩出去。 她犹豫了下,想到齐太后的叮嘱,一边帮他擦脸,一边道:“祖母身子好多了。” 虽然她表情不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但还是被裴在野捕捉到了。 她有事瞒着自己。 跟祖母的病情有关?不,如果祖母病情有什么变故,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想必是出了一些旁的岔子,应当也不是眼下非常紧要的事情,不然她脸上早该火急火燎的了。 他挑了下入鬓的长眉,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到她肚子‘咕噜’叫了声。 沈望舒忙碌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有点尴尬地抱着肚子。 裴在野把逼问的话先咽了回去,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肚皮,取笑:“还总说我骗了你这个冤大头,要不是我娶了你,你夫家早该被吃垮了。” 他命人备饭,拉着她到桌前坐下——等她吃饱了再慢慢问。 待两人用到七八分,裴在野正要开口,就听内侍在东宫外高喊:“殿下,太后身子不适!” 裴在野脸色一变,忙大步走出去,沉声问:“怎么回事?” 沈望舒心下一沉,也慌忙跟了出去,她握了握裴在野的手,转向那内侍:“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这内侍有些眼生,他飞快地瞥了沈望舒一眼,低头道:“殿下,太子妃邀太后出去散散,太后同意了,两人便出宫去了留园,却在园子里遇到刺客...” 他头埋的越发低了:“太后约莫是受了惊,这会儿又发起高热,已经人事不知了。” 他这话说的也算是实情,不过他这个说法,着实引人生疑了些。 裴在野听到齐太后出事,呼吸都凝滞了几瞬,他静默片刻,忽转头看了她一眼。 沈望舒本来想解释,却被他看的心头发凉,到嘴边的话被他这一眼给硬生生瞧了回去。 她不禁想到了前世两人分崩离析的下场。 他开始怀疑她了? 沈望舒指尖生凉,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裴在野反手攥住了。 裴在野暂时没看她,只淡淡看向那内侍,问:“照你的说法,是太子妃害的太后重病?” 内侍脸一白,忙跪下:“奴不敢,奴没有这么说,殿下恕罪!” 裴在野抬了抬手,令侍卫把他拖下去责罚。 沈望舒愣了愣,才轻唤了声:“四哥...” 裴在野顿了顿,才回过头。 他脸上也不见方才发落人的厉害,也失了从容,他目光仿佛落到某段久远的回忆中,眸光浮动,长睫微微颤着,好像风中颤抖的蝶翼,他不似往日强势,反倒有些脆弱似的。 他的母后,也是死于这样的热症。 沈望舒不觉又叫了声:“四哥,咱们快去看看祖母吧!” 裴在野猛地回过神,目光落到她脸上,用力紧握住她的手:“小月亮...”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此时却在微微颤抖:“你陪我去。” 沈望舒眼眶发热,重重嗯了声。 ...... 齐皇后正在自己的凤仪宫里,等了一时,见齐女官掀帘而起,她才急声问:“话传到了吗?太子是什么反应?” 齐女官神情复杂:“太子说小顺言行不谨,将他拉下去杖责了,现在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去了万寿宫,照料太后了。” 齐皇后皱了下眉。 齐女官不由劝道:“娘娘,咱们收手吧,此事若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齐皇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垂头不语。 齐太后近来病重,说来的确跟她有关。 当然,她不会蠢到直接下毒,她也是齐家人,知道有些齐家人会有体热的症候,在仔细问过心腹的大夫之后,她备了三份能至刚至烈的药,推算好时间,慢慢下给齐太后,让她一点一点病重,这样才不会一次怀疑到她身上。 不过万寿宫防守严密,她费尽周折,之前也只下了一次,也多亏了遇上十年难得一遇的酷暑,才没人怀疑齐太后的症候异常,再说齐皇后只是和太子妃有隙,对齐太后却一向是不敢不恭敬的,两人又是嫡亲姑侄,也没人能一下怀疑到她头上。 万万没想到,齐太后居然在沈望舒的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齐太后心头简直恨得滴血。 今儿沈望舒陪太后去留园遇刺,本是个巧合,她却突然想到一个极歹毒的主意,趁着齐太后回宫忙乱,偷偷下了第二次,致使齐太后昏迷。 这样一来,她就能顺利把此事嫁祸到太子妃头上,齐太后因何会昏迷?都是因为太子妃在病中照料不利,又使得太后在园中遇刺,若这个罪名扣实了,太子妃要受责不说,就算太子也会对太子妃心生嫌隙,更别说旁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