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仅关风月在线阅读 - 第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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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艇后方,不远不近地跟着艘救援艇,而面前是乌压压的一众导演组、化妆师及演员各自的助理等人,以及与姜荣蕊距离最近的——温茶。

    这一天的戏,是她和温茶之间的冲突。这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各个不是善茬,随便拎出两个都可能是死对头,而她是个疯批美人的角色,所以到后期的这种戏格外多。反正这天的内容是她和温茶吵架,她被温茶给从游艇推下水。

    所以她早就料到,这天会是多么的难熬。

    烈日当头,室外并没有空调,每重拍一次她就要重新坠一次海,靠自己浮到水面上,等待救援艇捞起,这间隙大概有一两分钟时间。随后上岸,吹干头发,修补妆容,换上一件一模一样但干爽的衣服,随游艇沿航线重来一遍,重拍一遍。

    果不其然,这次又是一遍一遍地重来,导演始终没有表示过满意。

    就算只是陪同的工作人员,一遍一遍下来也额外烦躁。而姜荣蕊似乎感受到气氛中的某种微妙。自昨日林珑依事件后,这些人似乎默认,每到她戏份就必然要比往常多拍上好几遍,于是都隐隐含着股埋怨。

    姜荣蕊自己也烦。

    并不是抱怨工作,而是完全不知道重来的问题出在哪儿。

    最后彻底点炸她的,是在所有人都面色很差时,她重回游艇,看见导演身边多出了一名中年女人。

    她坐在风扇边,言笑晏晏的样子,是黎笑芹。

    也就是范毅的母亲。

    她都快忘了,范毅的母亲曾是位挺有名的歌唱家。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她在港城外还有点人脉,竟然和这部电影的导演关系不错。

    此时她来这里就是副看戏的架势,连藏都懒得藏,姜荣蕊于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位导演为什么要“恳切”地请她出演这部影片,为什么每到她的戏就要多拍上十几遍。不是想捧她,对她精益求精,而是单纯要折磨她而已,让所有人都对她有成见而已,之后她在业内的风评肯定多多少少地受影响。她第一次失态,站上甲板后嗤笑一声,当明白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后,也不打算再奉陪了。

    温茶觉得挺有意思地看着她:“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和导演谁更敬业了。”

    姜荣蕊懒得理她。

    过了片刻,她挑眉问温茶:“你想不想知道什么叫真敬业?”

    “……哦?”

    ……

    第七次开拍,再不过天就要黑了,就要拖到第二天继续拍。

    所有人脸色都不佳,从烦躁转变为希望这一遍可以过的紧张感,似乎没几个人在轻松自在地呼吸。

    游艇来到既定的位置,拍摄开始。前部分依旧顺利,终于到姜荣蕊落海的情节,温茶推了她一把,她后仰,但这次坠入海中她没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就那么任自己沉没,再沉没。

    那个过程是种难得的平静。被清凉的海水所包裹,浑身都舒畅,甚至不想再面对海面以上的所有。

    她已经想好了报复的计划。迟很久出水,争取一出水就被赶来的救援艇捞起,随后她装晕,装不舒服,她要彻底把这件事闹大。但她似乎在放空中忽略了自己的憋气时间,才想要往上游,又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给缠住。

    窒息感与无力感一同上涌,她还是呛水了。鼻腔刺痛得难受,前一秒的放空转变为下一秒的天昏地暗,感觉一切都要在一片黑色中消失。她整个人像是顷刻间被海水给灌满,那一刻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第80章 医院

    那个时候,在失去意识之前,在觉得自己要溺水而亡之前,她最想的人果不其然是江欲。

    她如愿以偿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是和江欲截然不同的感觉。

    *

    再醒来时,不知已过去多久。她竟然会再度醒来,意料之中,但仍有很多后怕,尤其当她许久之后听说一些人的经历,哪怕是随随便便吃一口面都有被呛死的可能,更让她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无常,她就觉得自己这玩笑开得并不小。

    回想那时,她想在海水中上浮,整个人直立过来,脚踝似乎被海底的水草给缠住,于是她呛水,昏迷,现在还有一口气儿大概多亏了救援艇给力。

    于是终于从一片黑暗到看到具象的场景,但哪怕所处的室内光线柔和,昏迷太久,她也觉得眼前的所有白色都非常刺眼。浑身倒被柔软的床被给包裹得舒服,她眯着眼,适应许久,视线才渐渐聚在床边的那个人身上。

    可真行。

    发现她醒了,却无动于衷,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就那么托着脸,看她,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她吸一口气。

    却因为用力太猛,身体虚弱,尚不能承受住,她猛烈地咳嗽起来。江欲才有所行动,将她扶起,拍她的背,然后把一杯水放到她嘴边。姜荣蕊好不容易缓过来,意见很大:“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又是这种没事找事的问法。

    江欲还是那样,面色平静,缓缓地说:“我就是在想,是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

    “……哦,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故意这么讲。

    “姜荣蕊。”江欲才特别低沉地叫了她名字。

    他终于有所情绪,但在这三个字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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