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忏悔了吗 第70节
“还有一事。”白泽小心看他一眼,“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宋瑜入狱了。” 卫凌终于显现出些惊讶,身子微微前倾,“怎么回事?” “就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说是与敌国jian细勾结,不只宋瑜,禁卫军与顺天府好几人都受了牵连。” “是真是假?” “大理寺还在查,我们的人也在查,应该很快就有讯息传来。” 过了好一会,卫凌道:“我写封信,让他们直接送到宫里,还有,这边的事尽快结束,我们不日启程。” “是。” “让徐壬寅来一趟。” “是。” 出门后白泽感叹一番,这太子的事都没撼动郎君半分,不想一个宋瑜竟让他当场改了主意。 -- 第二天,徐壬寅夫妇亲自到了宋奾的院子。 谭锦玉去逗猫,徐壬寅与宋奾坐在厅里说话。 “实在抱歉,没能帮到宋姑娘。”徐壬寅致歉。 “徐公子多虑了,你已经帮了我许多。” 若是没有徐家这一层关系宋奾怕是不会那样顺利就见到谢蓝,也不会这么快达成目的。 而且她自来了扬州就住在徐家,其中所获隐形的便利已是多到不能再多。 起初若只是单纯因为所谓“交易”,到后来她倒是真心实意交了谭锦玉这个朋友,已经说不清谁帮谁了。 徐壬寅点头,接着问:“宋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家那边已联系上,这事多半是成了,后面我再去几趟,挑几个他们的人随我回盛京。” 徐壬寅一下愣了,“成了?”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宋奾有些奇怪他这惊讶的神色。 “没,没,挺好。”徐壬寅镇定一会,他没想到不过几天她竟然说服了谢蓝,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样一来,他今日来的目的还不知能不能成,昨夜卫凌可是好一番“叮嘱”。 徐壬寅斟酌片刻,“宋姑娘可知南洋商人要在扬州有所动作?” 宋奾颔首,笑道:“有听说,恭喜徐公子。” “不着急恭喜我,我是想问,宋姑娘想不想分一杯羹?” 宋奾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虽说南洋商人还会去盛京,但盛京人多商户也多,更有不少皇商排着队在等,宋姑娘若是到时再有想法恐怕插不进去。”徐壬寅解释,“而且我若是想在盛京做生意,定是争不过地头蛇们的。” “因而,我需要宋姑娘,我们一起在盛京布局。” 宋奾终于明白过来,失笑道:“徐公子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只是开了两家铺子。” 来扬州一趟不过也只是想再开个毛毡作坊,她现在还没有称霸市场的野心,起码现在是没有的。 “宋姑娘,你很适合,我不是开玩笑。”徐壬寅正经起来,脸色不似作假。 宋奾收起笑意,“徐公子认真的?” “千真万确。” 宋奾垂眸,她清楚自己的实力,从未想过那些超出她实力范围的事情。 可如今听着徐壬寅这意思,她在盛京所做之事是有他在后面兜底的,俩人是比她与谢家更要深入的合作关系。 说实话,宋奾动摇了。 不过,“徐公子,我与谢家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无妨,商人谈生意本就是瞬息变化的,事情没谈下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徐壬寅劝道,“若是宋姑娘不想失约也没事,两件事并不冲突。” 是不冲突,可同时做两件事需要耗费上多一倍精力,宋奾不知自己能不能行。 “能否容我考虑两日?” “这......”徐壬寅面露难色,卫凌只说让他尽快处理好,他也不知两日是长还是短,当下只能道:“宋姑娘尽快考虑,南洋人不日就要北上,若是姑娘应下来,还可以与他们一同回盛京,之后办事也方便些。” 宋奾闻言讶异:“这么快就走了?” “是,具体缘何我也不得而知。” “嗯,我知晓了,那我明日就给徐公子答复。” 徐壬寅总算露出些笑意,“好好好。” 今日的徐壬寅有些奇怪,宋奾一下又想不出哪里不妥,等他与谭锦玉将要离开时,宋奾终于意识到什么,问他:“徐公子,今日之事与卫凌可有关系?” 徐壬寅背部一僵,顷刻后回过首来,“在下是商人,只会考虑言商利益,而且卫大人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宋姑娘尽可放心。” 宋奾也觉自己想多,点了点头,“那便好。” 俩人一走,挽翠就匆匆来禀,说是谢蓝有请。 虽是早料到了这一刻,可眼下宋奾却犹豫起来,两件事情撞在一起,让她不得不做一个抉择。 宋奾想了大概半刻钟,站起身,“走吧。” 这回谢蓝没约在春兰院,而是让人带着到了往城外走,宋奾有些疑虑,问车夫:“我们这是去哪?” “东家说直接带您到作坊去。” 这下宋奾没了疑问,不过还是多了几分警惕,让龙泰时刻注意着。 马车驶离扬州城,不久后抵达个小村落,谢蓝等在村口。 宋奾下了马车,环视一圈,小村落依山傍水,今日下了些毛毛雨,一片朦朦胧胧中整个村落仿佛置于一幅水墨画中,风景极佳,“没想到谢姑娘竟寻了这样一个好地方。” 谢蓝笑:“不过是当初父亲见外面屋子租金便宜罢了,这么多年也没想着搬回去,走吧,我带你瞧瞧。” 俩人往里走,不一会宋奾就看见了几间连在一起的屋子,一眼看着比将军府还要大。 “就是这了,当年不过就是十几人的小作坊,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竟是养活了一村子人。” 宋奾想起罗姨与她说的话,看来外界传闻有失偏颇。 谢蓝一一为她介绍各道工序,“这是人工提净,我们的工人会将买来的羊毛一一剔除杂质,这样才能保证材料的纯净,经过梳理后还要把羊毛铺成网状......” 每到一处谢蓝便仔细说明,宋奾不得不感慨,这样精细的工艺确实难得。 它与刺绣不同,刺绣也许一人忙活一日最后只出来一件成品,可毛毡却是批量生产,一日能做许多,比刺绣更加容易做大。 “毛毡制作工艺复杂,而且一旦要做,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投入的,宋姑娘可做好了准备?”谢蓝停了下来,认真问她。 宋奾拿起最后制成的毛毡布,轻轻抚了抚上面细密的纹样,缓声道:“嗯,谢姑娘放心。” 这件事她几乎一年前就在谋划,眼下就要实现,宋奾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谢蓝瞬间一身轻松,这才跟她谈,“我要两成五,你说的五年。” “没问题。” 谢蓝看她答应得这样快,不免笑开,“你就没了其他条件?” 宋奾亦松快下来,莞尔一笑,“我相信谢姑娘光明正大,不会白吃亏,也不会使小手段。” “你这样将我捧起来,我就是想使手段也不成了。” “我没有这意思,谢姑娘误会了。”宋奾哈哈笑。 说笑归说笑,正经事还是正经谈,两人一直在作坊里谈到了日暮四合,将各个细节仔细商议好。 最后还有些事情未了,再来宋奾也要亲自学过每一道工艺,因此俩人约定第二日再见。 谢蓝在村子里有住所,而宋奾须得赶在天黑前回到徐府,分别后几人出发回城。 路上宋奾显而易见的心情不错,挽翠也感叹,“总算是成了,我们很快就能回盛京了。” “是啊,就快能回去了,也不知娘亲她们过得如何。” 儿行千里母担忧,来扬州第一日宋奾就给尤四娘去了平安,那信应当早就到了。 这一趟比想象中顺利许多,甚至顺利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没留遗憾。 “挽翠,等办完了事我们再去街上好好逛逛,给娘亲和青姨买些礼物。” “好!” 正说着话,忽然猛一下震动,俩人身子瞬间往前去,好在及时抓住了车身才不至于倒下。 宋奾扶稳身子,开口问前面负责赶车的龙泰:“怎么了?” “二娘,雨天视线受阻,我没看着前面有个水坑,咱们的马车掉进坑里了。” 外面仍旧是下着雨,比午间来时大了一点,不过尚不至于赶不了路。 麻烦就麻烦在于这个坑还不小,三人试着抬了抬马车,马车一点动的迹象都没有。 三人现在都半湿了身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宋奾当即说:“龙泰,你回去找谢家的人,看是再借俩马车还是找人过来将马车弄出来。” “那二娘你们怎么办。” 此刻天快要黑了,而且路上早没了什么人,她们两个人若是在路中间等不定会出什么事。 宋奾环视一周,瞧见隐在雨雾中一处人家,便指向那处,“我们先去村民家避避雨,你等会直接去那里寻我们。” “好。” 龙泰解了马离开,俩人往那处人家走去。 刚靠近宋奾就感受到一股“遗世而独立”的意境,草屋边上有个小湖,湖边立了个小码头,一艘船轻轻摇曳,在起了雾的水面若隐若现。 再看向湖边的小屋,里里外外灯笼已经点亮,门口一侧的屋子炊烟袅袅,宋奾闻见了饭香,也听见了里头传来了孩子的嬉闹声。 这情境宋奾只在话本子里见过。 挽翠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走了过来,而打开门那一刻,宋奾愣了,眼前人不就是初来扬州时碰见的卫凌师母???怎么会? 就在廊下玩耍的冉冉也看清了宋奾,飞奔过来,“仙女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