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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的是军中打扮,都是她司徒家的哥哥们。 阿昭才知道原来是心痛了。 “啪!” 阿昭在赵恪清隽的容颜上煽出一掌,一字一顿道:“我要的那人,不是欺良霸市不学无术之纨绔子弟。北魏,也不能有这样的帝王。便是将来我被他负了,也不可能再是你。” 纨绔嚒?不学无术,呵…… 脸颊火-辣辣的,错愕中的赵恪勾了勾嘴角,末了笑笑地松开揽在阿昭肩上的手。 “司徒昭,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嚒?……那么你走吧。” 赵慎将阿昭揽得从未有过的紧,紧到阿昭都不能呼吸。彼时已是入夜,他的衣裳上有寒夜的薄霜,冷冷地看了赵恪一眼,打马回航:“你没事就好,我带你回家。” 那大漠中飞沙走石,赵恪始终没有再回头看阿昭一眼,修长臂膀将长剑刺入沙砾,坐在荒野中雕刻了一夜寒凉。 哥哥们当夜便把整个赫奴部落血洗了,没有留下一个男丁。 阿昭回到京城便与赵慎成了亲。那是个盛大的旷世婚礼,太皇太后亲自支持,烟花将邺康城的黑夜点燃,几十里红妆铺满皇城,全城的百姓都为之震动。 红罗帷帐之下,赵慎一点一点将她的美丽融合,他那么的珍视她,动作小心翼翼,明明难耐,却怕将她弄痛。 可阿昭却还是痛,痛却幸福,极乐到荒芜。 阿昭的手环着赵慎的颈,一遍一遍地唤他名字—— “慎哥哥……慎哥哥……” 可是身下的手帕却依旧纯净,她没有落-红。 彼时阿昭被赵慎弄得不剩下一丝儿力气,张口想要对他解释,赵慎却笑着吻住她的唇,他说:你不用说,我都懂,你是这世间最完美的。 阿昭心里便莫名一沉,然而总是没有机会。赵慎对她那么的宠,没有人比他更宠她,一个眼神便将她看穿,每一回她才要开口,他便用吻堵住她的呼吸。 阿昭便以为他或许真的相信,其实赵恪真的没有触碰到她。 赵恪没有来参加阿昭的婚礼,他在荒漠里枯坐了一夜,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 阿昭起先还怕赵恪那一次会落下病根,从此以后不行。然而后来却听说,他整日里花天酒地,风流比之从前更甚。阿昭就想,他还是好的,也还是无可救药的坏。心里一颗石头放下,继而又想到自己的没有落-红,忍不住又恨他。 他的消息总是那么不好,不成亲,到处都是花边草料。听说气死了老燕王,不久之后两名哥哥亦相继病逝,就剩了他一个。继承了父亲的王爵,当了个不理事的闲藩王。 阿昭便将赵恪忘了。 六年之后在栖风园里偶遇,被他笑笑地堵在花间。着一袭斜襟绣麒麟冬朝服,瘦了那么多,眼神却依旧是桀骜,滞滞地锁着她,阴凉凉地笑着说他要成亲了。 阿昭便恭喜他。 他又接着说,他要做父亲了。 阿昭便继续恭喜。 他眉眼间的笑意却冷凉,忽然反问她:“你呢,不是听说独宠后宫嚒,为何你的子嗣还如此荒芜?” 那言语中的讽喻阿昭如何不明白?他就是这样记仇,睚眦必报,他用她曾经的话来还击她。 阿昭心中蓦地一冷,彼时的赵慎已经开始有不同。默了一默,相互擦肩而过。 …… 明明是那么的恨自己,如今她死了,他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做什么?来看她儿子的笑话吗? 沁儿巴巴的坐在地上,眼睛水汪汪的,口水从嘴角滴下来。两只小手护着他的小仓鼠,害怕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吃掉。 阿昭默了默,拾起藤条走过去。 赵恪应该是发现了她,蓦然抬起头来,对阿昭笑了笑:“你在照顾他?……他看起来更像他的母亲。” “呜呜,么、么……”见青桐jiejie出现,沁儿连忙爬过来,躲在阿昭的身后,虎虎地看着赵恪。 阿昭把沁儿抱起,对赵恪福了福身子,比着手势道:“你不要捏他的脸,会流口水。” “哦,抱歉,我不曾照顾过婴孩。”赵恪才晓得她是个哑女,略微窘迫地勾唇。他的下颌上有淡淡胡茬,清瘦的五官看上去比从前更要精致,整个人散发出的都是寂寥。 他都二十六岁了,还是融不进烟火。 阿昭便不再与他说话,背过身子扎起了藤条。 赵恪蹲在一旁,看到阳光下阿昭的侧影,十七岁的模样,白皙又安静,那么的疼爱孩子,扎一会儿,便要匀出空闲来对沁儿笑一笑。明明是完全两异的性格,他的心神却莫名恍惚,竟忘了那红红旧人已逝,分不清时光它今昔何夕。 呵,她那样的女人,什么都是最好的,太多的人嫉恨她,倒难得培养了这样一个心腹。 见阿昭指关节上有新添的伤痕,便将藤条拿过去,默默替她扎了起来。 那藤条细软,扎起来却不费事,一忽而功夫便扎出来一只小笼子。 “好了,给你。”赵恪把笼子递给阿昭。 他的手指修长而苍劲,一不小心碰到阿昭的指背,阿昭便看到他手面上的咬痕。那是荒野挣扎中自己咬下的,明明涂点儿膏药就好,他却偏让它留了这许多年。 他们互相恨来恨去。 阿昭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 赵恪便以为她怕他,不由自嘲地笑笑:“你不用怕我,我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风流可怕,不至于太饥不择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