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宫花厌/九重宫闱在线阅读 - 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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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宫殿里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青桐和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便只剩下想要杀她的人。

    阿昭说:“青桐,我从你12岁起将你带进宫来,如今你已十七,还有五年,五年你便可役满出宫。我不要你做得更多,这五年,拜托你好好照顾我的孩子,让他四肢健全的长大!”

    青桐只是哭着点头,这个安静的丫头,哭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清澈澈的惹人心怜。

    阿昭相信她,转身去抱起孩子。

    沁儿稚嫩的嗓子都哑了,小小的手儿蠕在娘亲的胸前,吐着舌儿想要喝-奶。阿昭抱着他亲了又亲,末了将他眼睛蒙上,一仰头把药喝了下去……

    那地府的路幽幽暗暗,她寻不着方向,竟不知跌跌撞撞,再醒来时却成了此刻的身份。

    是苍天有眼,还是青桐她对自己的报答?

    悉悉索索的踩水声由远而近,嬷嬷颠着步子从栖霞殿里走出来:“进去吧,皇上要见你。”

    “啊……”阿昭张了张嘴,才忽然记起来,她从此已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女。

    好在声线太久未动,并不容易发出声音。

    终于要见自己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这地狱轮回之后的再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以下土豪们有爱投雷~!!!亲们一定睡了吧,大家晚安好梦么么哒(#▽#)

    ☆、第3章 锁宫秋

    “喵~~”

    栖霞殿是西太后魏祯的宫殿,西太后喜猫,殿里养着好几只珍贵名猫。此刻怀里正抱一只白宝石,许是心中有烦乱,那保养精致的手来回拨-弄着猫毛,扰得猫不舒服,不停发声抗-议。她却没反应,只瞪着狐裘方毯上哭泣的小儿皱眉。

    才多大的人儿呀,哭了一夜,没停没歇……司徒家的血种天生就是冤孽。

    “你自己身上也怀着,小心点,别被他踢着了。”西太后不冷不热地说。

    “是,母后。”姜夷安正在给沁儿涂抹伤口,闻言连忙谦卑地福了福身子。

    沁儿受了伤,粉-嫩的小短腿被猫抓出一条血痕。她想握住他让他别动,却又不敢用力,怕给旁人添去不好的口舌。药粉撒了一地,涂了半天却没涂能好。

    “呜哇~~~”沁儿光着屁-股躺在毛毯上,那毯下不知谁人恰好放了一颗碎石粒,膈得他的屁-屁生疼。他瘪着小嘴儿哭了半天,然而这里却没有人懂他。

    他一睁开眼,疼爱他的温柔的母后就不见了。代替她的是一群没有温度的陌生女人,她们都对他肃着一张脸。她们讨厌他。

    那肥短短的小腿儿蹬得十分有力,姜夷安很为难,扶了扶额上的头巾,不免有些泄气。

    她已经又是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坐久了腰酸,却又不敢站起来走动。

    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亦是这样的月份,一个人带着宫女在御花园里散步,怎生得竟被突然而至的司徒昭看见。那个传说中极度骄奢善妒的女人,看见自己的一瞬间简直崩溃,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儿就被推进了池子……或许那次怀的是龙子也未必,总之以后就习惯性滑胎,再生的却是女儿。

    一旁小公主赵妍等不及母妃抱,吧嗒吧嗒走过来——“啪!”

    粉-嫩的手掌照着沁儿的小脸蛋打:“吵吵,叫你不许哭!”

    脆生生,学着大人模样,虎虎的,奶声奶气。

    “呜哇~~”才哽噎着的沁儿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哭了这样久,他的娘亲都没有出现,小小的人儿,他好似已经明白了什么,连哭声都缱着孤落落的凄惶。

    仰着小脑袋挣扎着坐起来,泪汪汪环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还算熟识的背影。却又不会爬,一个劲对着赵慎抓小手。

    “父、父……呜呜……”

    老太监张德福正弓着腰向赵慎禀报,见状连忙用眼神示意后面:“皇上……”

    赵慎略微蹙了下眉峰,却不回头——她的孩子,浑身上下亦都是她的影子。就好似从前,从前一不满意就是这样哭,娇娇的,不罢不休,总要自己先过去好言好语地哄她。

    可是现在不是从前了。

    身后小儿依然在唤,稚嫩的嗓音怯生生的,就好像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讨人喜欢。

    赵慎巍然不动。

    西太后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姜夷安察觉,连忙打了小公主几下:“弟弟受伤了,不许欺负弟弟!”

    “嘤嘤~~他抢母妃……”赵妍委屈地瘪下红红小嘴,她自幼聪颖,才一岁半便已能说好多话。

    姜夷安看了眼皇上修伟的背影,压低嗓音柔声道:“…他母后去很远了,他还太小,没有人照顾。”

    赵慎的指尖就顿了顿,没说话。

    张德福指着他手上的红布包儿:“这是皇后……啊,司徒娘娘身上掉下来的,方才掖庭那边送过来,皇上您看……”

    赵慎却已经把红布打开,那双层包裹里原来是一撮银色的药粉。他将药粉化在杯里,杯水顷刻无色无味。

    ……这个女人,她连到了死都在算计自己的子嗣。

    原本心中才有的一点彷徨,顷刻间又无了踪影。

    那个傍晚,他一直就站在殿外。透过晦涩的雕花窗棱,他看到一个个强壮的掖庭太监抱住她的腰。她这一辈子只痴了自己一个,他看到那些太监抱着那只有自己才抱过的腰,把她往白绫上挂。她像个泼妇一般踢和拽,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快三十的人了,披头散发、涕泪交流,将瓷器珠宝砸得满地狼藉,哭着骂自己忘恩负义……什么骄傲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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