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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忒没礼貌了,奶奶,咱不理他,”说着搂着奶奶转了个身,往厨房去了,“走,咱看看汤炖好了没,等会儿炖好了咱不给谢浪喝,让他搬个小板凳在旁边儿看着咱喝。” 奶奶的眼角都红了,被欧臣这么一叨叨又笑了起来,“你这孩子....” 奶奶好哄,爷爷就没那么好哄了,他炒完一盘儿小青菜,一转身就看见奶奶发红的眼角,当时就不干了,扔下锅铲子就要去找谢浪,被奶奶拉住了。 “哎呀,你找他干嘛啊?你有理啊?” 奶奶也算被爷爷宠着过来的,本来还不是多大个事儿,这会儿看见爷爷要替她出头,那点儿不是很大的事儿瞬间就被放大了十来倍,不争气的眼泪花儿直往下落。 这下爷爷彻底不干了,拨开奶奶的手就往谢浪的卧室去了,结果那一腔气呼呼的怒火只够维持到爷爷推开谢浪卧室的门,然后就彻底哑火了。 谢浪正在给谢多余贴脐贴,听见爷爷开门的动静也没往门口看。 但从爷爷的那个角度看,还是能非常清楚地看见大孙儿脸上挂满了疲惫,像是累坏了。 “爷爷....”谢多余喊了声爷爷。 “哎,”爷爷过了好半天才应一声,应完又过了好半天才说,“谢浪,你奶奶一早听说多余生病上医院了,她急的大半天都没吃东西,净琢磨晌午给你哥儿俩做啥好吃的了,你心里要有火就冲爷爷发,别冲你奶奶说狠话,多余生病她也难受呢。” 谢浪没吭声,先给谢多余的衣服拽下来,又给他盖上被子,静坐了好半天才转头看着爷爷。 “我跟奶奶说什么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一字一句都夹带着锋利的刺,“我跟你们说什么了?你们谁听我的了么?都不听,那我跟你们还说的着么。” 裹着刺的话语非常尖锐,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没一个是好受的。 奶奶在厨房听见谢浪的这句话,哭的肩膀都开始抖动了,欧臣连忙搂着她拍了拍。 谢多余看着爷爷逐渐难过起来的脸色,就伸手去拽了拽哥哥的手,“哥哥.....” “闭嘴!”谢浪又气又凶地把他的手塞进被窝里,“跟你说话了么!” 谢多余撇撇嘴,想哭又不敢出声,只能无声地流泪。 “谢浪....”爷爷沉默了很久才说,“对不....” “别!”谢浪赶紧打断爷爷的话,“爷,这句话我从你儿子那儿已经听太多了,真心不想再听了,你跟奶奶疼谢多余我从来没说过什么,但谢多余这小身板儿有多娇气不用我多说你俩心里也都有数,他今天不到凌晨五点就开始喊肚子疼,到医院一查是急性肠胃炎,好在不严重,也不用动手术,输个五天的液就好了。” “我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怕你们瞎担心,但我现在觉得,你们还是多担心一下比较好,这样也省的你们下次还给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爷爷没再说什么,摇头叹气地往厨房走了。 就因为这两句话,一家人一顿午饭都没能凑齐,爷爷奶奶倒是神色如常地上了桌,就连谢多余也被谢浪交给了欧臣,让他看着谢多余多喝点儿热汤。 他没去吃。 一个早上,一个上午,现在都快一点了,谢浪别说吃东西了,他连轴转了一个上午连口热水都没喝的上。 但他这会儿就是不饿,也不想动,整个人都跟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 谢浪没想冲爷爷发火的,也没怪爷爷奶奶。 但他心里就是憋了股气,这股气不是针对爷爷奶奶的,也不是针对谢余的。 至于到底是针对谁的,就连谢浪自己也说不清。 好像只要谢多余一生病,谢浪就会本能的不高兴,而这种本能又是从哪儿来的,谢浪就更说不清了。 长长地从胸腔里呼出口气,谢浪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脚步声很轻,但谢浪还是听出是谁了。 是欧臣。 欧臣手里端了一大碗冒着热气儿的老鸭汤,他都不敢走快,可怕弄撒了,就那么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跟个蜗牛爬似的。 终于爬到茶几边儿上,他微微弯下腰把汤碗放在茶几上,然后在谢浪的腿边儿坐下来。 谢浪的裤脚有点儿往上翻,那里露出一大截被冻的发红的皮肤。 欧臣搓热自己的手,去攥住谢浪的脚腕,察觉到谢浪要发力踹开他,他赶紧使了点儿力气,同时又低声说,“别动!” 谢浪很听话地没再动了,移开搭在眼皮上的胳膊,耷着眼皮看欧臣。 “我没空搭理你,你吃完饭赶紧回学校去。” 他干哑的声音里有说不清的疲倦和心烦,欧臣都能听得出来,他也不接谢浪这句话,只把装着汤的碗往这边儿拉了拉。 “我也懒得跟你吵架,你赶紧起来喝点儿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谢浪张张嘴就要拒绝,欧臣就先他一步。 “谢浪,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谢浪之前只是怀疑欧臣和谢多余是一个幼儿园大班儿出来的。 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欧臣了,就他现在的撒娇功力,和谢多余并肩那是不太可能的,却很像谢多余言传身教出来的,那说起软话真是怎么牵心怎么来。 谢浪这会儿就是一滩烂泥,且懒得动呢。 --